“此事說起來都是平西侯造的孽,你雖然是他侄子,但此事從頭到尾都與你無關,你也不必有太大的壓力。”陳喧嘆了口氣,道:“好好保重自己。”
陳喧並不知裴斯遠之所以對此事上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餘舟。
裴斯遠聞言也沒朝他解釋,免得引起陳喧的懷疑,將餘舟扯進來。
陳喧走後,餘舟依舊沒醒。
裴斯遠進屋時,見他側躺在矮榻上,睡得正香。
那矮榻有些窄,雖然餘舟身量單薄,但躺在上頭依舊有些憋屈。
裴斯遠怕他翻身時不小心掉下來,便上前將人抱到了內廳的床上。
餘舟睡得似乎不太踏實,在被放下的時候不安地翻了個身,順勢抬起一條胳膊勾住了裴斯遠的脖頸。裴斯遠身體一僵,看著近在咫尺的餘舟,心底猝不及防生出了一股沖.動。
他目光沿著餘舟緊閉的雙眼一路向下,越過對方挺直的鼻樑,落在了那雙薄唇上。
恰在此時,餘舟不知做了個什麼夢,伸出舌尖在唇間一舔,繼而做了個吞嚥的動作。
裴斯遠呼吸一滯,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要抑制不住將所有的理智都丟到一邊,只遵從本能去做些什麼。可他最後還是剋制住了,將人匆匆放下,逃也似的大步出了房門。
片刻後,裴斯遠一肚子邪火地叫來了王管事。
“說了我不用補,為什麼還給我喝補藥?”裴斯遠怒道。
“公子,給您煎的藥已經換了清心去火的啊。”王管事一臉委屈地道:“怕您前幾日補得燥,今日還特意讓大夫加了點劑量,按理說您這火該敗下去了啊。”
裴斯遠聞言冷哼一聲,他不覺得他身上的火敗下去了,他覺得今日比昨日更燥了。
“算了,這醫館的藥八成是不行。”裴斯遠道:“今日我進宮一趟,讓章太醫重新抓藥吧,餘舍人的藥也一併換了,免得醫館的藥不行耽誤了他身子。”
王管事心說,他去的可是京城最有口碑的老字號,藥怎麼可能不行呢?
但他見自家公子這副樣子,很識趣地沒有反駁什麼。
於是,當日裴斯遠便匆忙去找了一趟章太醫。
章太醫得知他的來由之後,頗為驚訝,道:“裴副統領若是不放心外頭的藥,老夫往後每次去府上為餘舍人診脈時,順便從太醫院抓好藥帶過去便是。”
“那就勞煩太醫了。”裴斯遠忙朝他行了個禮。
“裴副統領不必客氣,這藥老夫會親自抓,不會經旁人之手,也不會記入太醫院的歸檔中。”章太醫道。
裴斯遠聞言這才放心。
章太醫目光在他面上停留了片刻,問道:“裴副統領這兩日可有不適?”
“府上的人自作主張給我煎了補藥。”裴斯遠道:“這兩日有些上火。”
“只怕不單是補藥的問題吧?”章太醫問道。
裴斯遠一怔,問道:“太醫此話怎講?”
“裴副統領是否因為老夫上次的提醒,過於剋制自己,所以這幾日一直沒敢和餘舍人親近?”章太醫問道。
“呃……”裴斯遠面色稍稍有些不大自然,道:“他如今身子這樣,我怎敢胡來?”
“裴副統領懂得顧惜餘舍人,自然是好的。”章太醫道:“但你們二人朝夕相處,太過剋制反倒過猶不及,屆時若是憋出毛病來,就得不償失了。”
裴斯遠一臉無奈,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章太醫顯然是個過來人,對這種事情也不避諱,朝裴斯遠道:“老夫上次只說要裴副統領剋制,卻也不是要你們禁.欲。把握好分寸,適量地彼此紓.解一二還是可以的。”
裴斯遠幹笑兩聲,表情別提多尷尬了。
“哎。”章太醫嘆了口氣,伸手在裴斯遠胳膊上一拍,道:“餘舍人的遭遇雖是令伯一手造成,可此事並非你本意,你不應過分自責。若你因此心懷愧疚,反倒疏遠了餘舍人,於他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裴斯遠聞言一怔,心中頓時有些發悶。
一直以來,他都在努力說服自己,不要陷進這樣的愧疚裡,哪怕在面對餘舟時,他也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這些。可有些事情,不去想並不代表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