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餘舟猛地驚醒,嚇得出了一頭冷汗。
“做噩夢了?”裴斯遠拿著布巾將他額頭上的冷汗擦掉,溫聲道:“夢到了什麼?”
餘舟心有餘悸地看著他,道:“夢到琴師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裴斯遠目光一黯,而後伸手在餘舟鼻尖一點,道:“你膽子這麼小,可怎麼辦啊?”
“這也不怪我。”餘舟想起自己先前被那琥珀嚇得嘔吐昏迷一事,有些窘迫地道:“那東西確實很嚇人啊,我先前還差點上手摸了。”
裴斯遠一手在他手腕上輕輕摩挲著,安慰道:“已經讓他們收走了,忘了吧。”
“你說……侯爺為什麼說要把那個琥珀送給我?”餘舟不解道。
裴斯遠目光微閃,道:“他就是個瘋子,瘋子做事有什麼可講究的?”
“也是 。”餘舟嘆了口氣,想到昏迷之前聽人說平西侯已經死了。
他想著那人畢竟是裴斯遠的伯父,哪怕對方十惡不赦,但裴斯遠心中應該多少還是會有些難過吧?念及此,他伸手在裴斯遠手背上拍了拍。
裴斯遠一怔,半晌後才反應過來餘舟這動作是什麼意思。
他心中一疼,險些沒收斂住情緒。
“還難受嗎?”裴斯遠問道。
“不難受,就是有點惡心。”餘舟道。
裴斯遠想了想,“咱們回京城吧。”
“啊?”餘舟看了一眼外頭,問道:“這麼晚了,趕夜路嗎?”
“我讓他們多弄幾個燈籠掛在馬車上,咱們走慢一些。”裴斯遠道。
餘舟聞言便點了點頭,他其實一點都不想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一想到那琥珀,還有平西侯他就覺得毛骨悚然。
不過他知道裴斯遠如今正焦頭爛額,也不好意思提出來說要走,更何況這會兒天還黑著。沒想到裴斯遠竟會主動提出來說要回去。
裴斯遠讓人備了馬車,又在裡頭鋪了厚厚的軟墊。
他帶著餘舟從房中出來時,恰好碰到禁軍的人過來彙報,說池塘裡已經打撈出來了一具屍體。
“不過暫時不知道是誰的,屍體被裝在簍裡塞了石頭,沉在塘底數月……”對方試圖朝他描述,卻被裴斯遠抬手打斷了。泡在池塘裡數月的屍體,不用想也知道情形不會太描述,估計餘舟又要惡心得吐。
“明日讓仵作來驗屍吧,今日你們留在這裡幫著陳少卿料理雜事,我先回京了。”裴斯遠道。
對方聞言忙朝他行了個禮而後便退下了。
“原來那池塘裡藏了屍體,怪不得……”餘舟說著朝裴斯遠身邊湊了湊,像是在尋求某種安全感似的,“怪不得琴師那天說池塘邊夜風涼,是在提醒咱們吧?”
裴斯遠點了點頭,而後俯身將餘舟打橫抱起來,放到了馬車上。
餘舟被他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當即面紅耳赤,幸好馬車裡光線昏暗,看不大出來。
“那個……”餘舟在心裡合理化了一下裴斯遠的舉動,暗道對方多半是嫌他動作慢,直接將他抱上來節省時間。念及此他佯裝無事一般開口繼續道:“琴師後頭會怎麼處置啊?”
裴斯遠坐到他旁邊,拿了個軟墊塞到了餘舟後腰處讓他倚著,這才道:“陳喧會找地方安置他,也會安排人照顧他,他暫時很安全,你不必擔心。”
“那就好。”餘舟嘆了口氣道:“他太可憐了。”
裴斯遠聞言目光一滯,抬眼看向餘舟,心口不由又有些發悶。
便聞餘舟道:“章太醫說他這情形一點法子都沒有,只能等……”
他覺得等死這話說出來不吉利,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