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傷在要害,又失了太多血,此番怕是……”秦太醫嘆了口氣道。
裴斯遠眸光微動,卻沒說什麼。
“沒有法子了嗎?”陳喧問道。
“老夫只能給他施針,讓他再清醒一時半刻,或許能和裴副統領說上幾句話。但除此之外,老夫實在是無能為力了。”秦太醫道。
陳喧看了一眼裴斯遠,而後開口道:“那就勞煩秦太醫了。”
秦太醫聞言忙開啟自己隨身帶著的藥箱,從裡頭取出了銀針,然後又讓侯府的大夫幫忙,將平西侯的上衣除去。
片刻後,平西侯呼吸一重,果然醒了過來。
“裴副統領,長話短說,只怕時辰有限。”秦太醫忙道。
裴斯遠聞言上前幾步,走到了平西侯身邊。
“斯遠……”平西侯看著他,有氣無力地道:“我差一點就成了。”
“是啊,誰能想到平日裡任你擺布的琴師,會突然朝你發難?”裴斯遠道:“你太自負了。”
平西侯眼底閃過一絲不甘,喃喃道:“老天都不幫我。”
“人又不是木偶,哪裡會心甘情願任你擺布?”裴斯遠道:“過了這麼多年,你竟始終不明白。”
“說什麼都晚了。”平西侯有氣無力地道。
“為什麼要這麼做?”裴斯遠問。
“為什麼?”平西侯看向裴斯遠,笑道:“高興,就做了。人活在這世上,總得有點能讓自己高興的事情,否則活到一百歲又有什麼意思?”
“讓你高興的事,就是枉顧他人性命?”裴斯遠擰眉道。
“我為大淵付出了那麼多,取幾條性命又如何?”平西侯道。
裴斯遠聞言差點被他氣笑了,他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他的伯父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當初為國徵戰,竟是為了今日能肆意取無辜之人的性命?”裴斯遠問。
平西侯看向他,冷笑道:“你跟著陛下都學乖了,你整日為他奔波,遭盡朝中人的漫罵詆毀,你得到了什麼?這世上真心待你好的,只有與你血濃於水的人……”
他說著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原本蒼白的面色登時被憋得有些發紅。
“幫你煉藥的蠱師在哪兒?”裴斯遠問道。
“呵呵。“平西侯無力一笑,道:“知道為什麼荷花池裡的荷花開得零零落落嗎?那蠱師的屍體想必是有毒……將池裡的荷花都毒死了大半。”
在場的人聽說荷花池裡有屍體,不由都有些脊背發寒。
要知道他們如今所在的這個小樓,就是在荷花池裡的,也就是說那屍體可能就在他們腳下。
“斯遠……”平西侯大概也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至,伸手突然抓住了裴斯遠的衣擺。
裴斯遠俯身看著他,目光中滿是失望和痛苦。
“別怪伯父……這世上只有我……會將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平西侯看著裴斯遠,一句話尚未說完,便嚥了氣,至死一雙眼睛都沒閉上。
裴斯遠怔怔看著他半晌,最後伸手幫他將雙目合上。
“裴副統領,節哀順變。”陳喧朝他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