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喜一看到他頗為驚訝,忙道:“餘舍人,不是讓您在家休息嗎?怎麼今兒就來了?”
“我有事情要朝陛下奏,勞煩公公行個方便。”餘舟道。
“依著規矩,您有本得走中書省過來啊。”來喜提醒道。
“啊……”餘舟倒是沒想起來這個,問道:“不能通融一下嗎?”
來喜正要拒絕,這時卻聞禦書房內傳來了皇帝的聲音,道:“讓他進來。”
餘舟聞言一喜,朝來喜行了個禮,便進了屋。
然而,他推開門剛踏進去一隻腳,人就愣住了。
只見原本這個時辰該空空蕩蕩的禦書房,此刻竟滿滿當當,少說也得有十來個朝臣。
餘舟千算萬算,沒想到他們今日議事竟到了這個時辰還沒結束。
“餘舍人,你尋朕有事?”路知南朝他問道。
餘舟這會兒立在門口,被十數雙眼睛盯著,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臣……”餘舟攥了攥袖中的小抄和摺子,緊張地手心直冒汗,最後在強烈的緊張和不安中,他還是慫了,小聲道:“臣來當值。”
路知南盯著他看了一眼,溫和地道:“先去莊舍人身邊坐下吧。”
餘舟原本還盼著路知南將他攆出去,沒想到對方竟將他留下了,只得硬著頭皮走到了莊舍人身邊坐下了。
莊舍人一臉奇怪地盯著他看了半晌,大概沒明白這還沒到夏天,餘舍人為啥滿臉都是汗?
坐在莊舍人身邊的時候,餘舟才稍稍體會到了一點“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悲壯感。他暗道,裴斯遠豈不是日日都要面對這幫人?而且這幫人看裴斯遠的時候,肯定比看他更“兇”。
餘舟坐在那裡,越想越退縮,最後甚至有了點想放棄的想法。
他拿著摺子走到這裡,已經耗盡了大半的勇氣。
實際上,他決定寫那道摺子時,就已經耗費了極大的勇氣。
畢竟,在路知南面前替裴斯遠求情,這後果可是不好預料。
弄不好連自己都得搭進去……
要不,還是算了吧?
餘舟心中暗道。
裴斯遠知道他沒本事,應該也沒寄希望於他吧?
所以哪怕他什麼都不做,裴斯遠應該也不會失望。
不,他並非什麼都不能做,他可以回去給裴斯遠祈福。
對,這個好,祈福最好了!
他明日,不,他今日出了宮就去京郊,找最靈驗的寺廟燒香……
大不了,等裴斯遠從牢裡出來,他多叫幾句裴哥哥補償一下?
餘舟正魂遊天外時,冷不丁聽到有人似乎是提到了裴斯遠的名字。
他登時回過神來,悄悄豎起耳朵偷聽了起來。
“裴斯遠仗著陛下的寵信霸道橫行,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一個年紀約莫五六十歲的人道,那人看著頗有威嚴,餘舟偷偷瞥了一眼莊舍人的起居注,知道這人是刑部的吳尚書。
刑部尚書,官很大!
而且聽這人的口氣,應該是巴不得裴斯遠在牢裡別出來了。
“他在鬧市動私刑,鬧得百姓人心惶惶,如今都過了數日,京城百姓都還嚇得閉門不出,這影響著實惡劣。”吳尚書道:“老臣懇請陛下定要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