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你們以為這是她第一次鬧離婚嗎?
魏祺第二天就找了律師,深度商討後發現可能缺乏有效的證據證明長期遭受家暴。吳老太從未報過警,也不會使用電子裝置記錄傷情,過往的醫療證明時隔太久,不一定能找到。她與宋翹年幼不曉事,也不能作證。唯一的路便是讓吳冠軍他們出具證言。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願意。 魏祺先給吳冠軍打了電話,因為他是第一個鬆口同意離婚的人。但吳冠軍的回答讓她失望了。他說自己早年上學的時候住校,畢業後就留在了杭州,很少見到這種事,況且,過去的事,也記不大清,不一定有幫助。 魏祺又找了吳冠美,吳冠美只是忙著手上的活,不說話。 魏祺又找吳冠麗,吳冠麗靜靜聽她說完,然後開口:“離婚不現實,魏祺。這樣吧,就讓外婆留在大姨家,兩個人分開過。” 魏祺覺得不可理喻:“媽,小時候在家裡,你教導我要善良有愛心,在學校教導學生要正直勇敢,這些都是你們成年人的謊言嗎?為什麼你們親眼見證了外婆的事,還能對她這麼冷漠?是外公把你們壓迫成父權的跟隨者,還是你們本身就這麼自私?” “魏祺!”吳冠麗打了魏祺一巴掌,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魏祺被打得發蒙。她小時候調皮,也被打過屁股,但自從五年級與吳冠美關於打小孩的問題進行談判之後,就再也沒挨過揍。 宋翹正好在家,聽見爭執聲,趕了過去。 兩人還僵持著。魏祺滿臉不忿,最後還是吳冠麗先緩和了臉色。她緩了口氣,坐在床沿,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才開口:“你們以為這是她第一次鬧離婚嗎?” 這聲音喪氣低沉,宋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吳冠麗發出的。在她眼中,吳冠麗說話向來高亢,有時候甚至趾高氣揚。 魏祺也發了愣:“你說外婆提過離婚?” “那是我剛上大三的時候,”吳冠麗緩緩說道,“她又被打了,逃到學校來找我。我有要好的同學在校外租房子,我就託了人情讓她借住。她告訴我她再也忍不了了,要離婚。我就去找法律系的教授諮詢,教授人很好,叫助手免費幫我們寫了起訴書。後來你們外公找過來,看到起訴書,暴跳如雷。她怕了,就把所有事推我身上,說…
魏祺第二天就找了律師,深度商討後發現可能缺乏有效的證據證明長期遭受家暴。吳老太從未報過警,也不會使用電子裝置記錄傷情,過往的醫療證明時隔太久,不一定能找到。她與宋翹年幼不曉事,也不能作證。唯一的路便是讓吳冠軍他們出具證言。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願意。
魏祺先給吳冠軍打了電話,因為他是第一個鬆口同意離婚的人。但吳冠軍的回答讓她失望了。他說自己早年上學的時候住校,畢業後就留在了杭州,很少見到這種事,況且,過去的事,也記不大清,不一定有幫助。
魏祺又找了吳冠美,吳冠美只是忙著手上的活,不說話。
魏祺又找吳冠麗,吳冠麗靜靜聽她說完,然後開口:“離婚不現實,魏祺。這樣吧,就讓外婆留在大姨家,兩個人分開過。”
魏祺覺得不可理喻:“媽,小時候在家裡,你教導我要善良有愛心,在學校教導學生要正直勇敢,這些都是你們成年人的謊言嗎?為什麼你們親眼見證了外婆的事,還能對她這麼冷漠?是外公把你們壓迫成父權的跟隨者,還是你們本身就這麼自私?”
“魏祺!”吳冠麗打了魏祺一巴掌,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魏祺被打得發蒙。她小時候調皮,也被打過屁股,但自從五年級與吳冠美關於打小孩的問題進行談判之後,就再也沒挨過揍。
宋翹正好在家,聽見爭執聲,趕了過去。
兩人還僵持著。魏祺滿臉不忿,最後還是吳冠麗先緩和了臉色。她緩了口氣,坐在床沿,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才開口:“你們以為這是她第一次鬧離婚嗎?”
這聲音喪氣低沉,宋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吳冠麗發出的。在她眼中,吳冠麗說話向來高亢,有時候甚至趾高氣揚。
魏祺也發了愣:“你說外婆提過離婚?”
“那是我剛上大三的時候,”吳冠麗緩緩說道,“她又被打了,逃到學校來找我。我有要好的同學在校外租房子,我就託了人情讓她借住。她告訴我她再也忍不了了,要離婚。我就去找法律系的教授諮詢,教授人很好,叫助手免費幫我們寫了起訴書。後來你們外公找過來,看到起訴書,暴跳如雷。她怕了,就把所有事推我身上,說是我攛掇她離婚。你們外公很生氣,就給我退學,把我拉回家,不讓我讀書。”
吳冠麗說到這,深深吐了口氣。
這樣的事宋翹和魏祺從沒聽過,她們的生活總是片面的,片面地認識父母,片面的瞭解世界。眼下她們看到了弱小的外婆,便覺得該為外婆發聲,可在這樣的家庭環境當中,吳冠麗三兄妹又有誰是強大的呢?
“後來怎麼?”魏祺和宋翹都想知道,但是由宋翹開的口。
“你們外公找了個廠讓我上,我做了大概兩個月,逃回杭州。當時你們舅舅也在杭州上大學,他省下一部分生活費給我,我半工半讀交著學費,才把大學讀完。這樣的事從小到大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我們三兄妹也沒那麼自私。”吳冠麗緩了緩才繼續說道,“過去的事,不說了。”
宋翹和魏祺退出了房間,兩人都有些茫然。魏祺有些壓抑,拉著宋翹下樓買棒冰,看了一圈,選了最普通的白糖棒冰。
兩人坐在小店外的長椅上,不知從何聊起。
“姐,我好像能理解我媽被外婆背叛的心情。”魏祺先開口。
宋翹點頭應了一聲。
“談主義講道理總是簡單的,可放在具體的人身上怎麼這麼複雜?”魏祺在嘴裡嚼碎棒冰,咔咔地響,“我媽的意思讓他倆分居,讓外婆住你家,但是不離婚。”
魏祺看向宋翹,想聽她的意見。
宋翹不喜歡吃棒冰,尤其討厭化掉之後滴在手上黏膩的感覺。大概是小學時期,一個暑假,吳冠美睡著了,她偷偷下樓買了根棒冰,沒吃完就被吳冠美發現。吳冠美罰她站在烈日下,舉著棒冰,看著它一點一點融化,糖水粘了一手臂,還有螞蟻順著褲腿爬上來,吳冠美也不許她擦。
宋翹倒提著棒冰,偶爾咬一口,糖水滴落在地上,不一會兒就吸引了一行螞蟻。
“螞蟻能不被糖分吸引嗎?”宋翹突然問了一句。
“什麼?”魏祺有點莫名其妙。
“沒什麼。”宋翹也意識到自己走神,把話題繞了回來,“這也算是退而求其次的辦法。”
“我想不通,一張結婚證就這麼重要?她們同意分居為什麼就不能同意離婚呢?”魏祺抱怨。
宋翹搖頭,她也想不通。
好像不離婚事態就還在掌握中,一旦離婚,吳老太既脫離了吳老頭的掌握,又脫離了吳家三兄妹的掌握。他們不允許吳老太只屬於她自己。
在宋翹和魏祺想明白之前,吳老太接受了吳冠麗的提議。
兩人還是坐在小店門口,魏祺把棒冰咬得咔咔響,宋翹空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