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也很重要,”趙婉卿又說,“不要自己憋在心裡,一定要及時告訴父母。你要記住,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沒什麼好難以啟齒的。你們年紀小,不知道怎麼處理很正常,一定要向父母尋求幫助。”
宋翹細想她們的談話,趙婉卿知道的事應該都是唐弋告訴她的,他們之間好像能無話不談,但她和父母卻不是這樣,吳冠美昨晚知道這件事時還沒有知道她去看心理醫生反應大。
“還有嗎?”宋翹又問。
趙婉卿想了想,說:“如果有證據的話,可以選擇報警。”
“證據?”宋翹回憶了一遍,並沒有可以證明她被騷擾的證據。
“這通常很難找到證據,所以大部分女孩只能忍氣吞聲,沒辦法為自己討回公道。”趙婉卿說。
“大部分女孩?”宋翹更加驚訝,原來不只她和趙婉卿經歷過這種事。
趙婉卿嘆了口氣,她原本不想說得這麼沉重,但這些事她覺得宋翹應該知道,或者說所有女孩都該知道,於是說:“幾乎所有女孩在成長的過程中都遭遇過騷擾,我們天生體格弱小,所以更要學會保護自己和尋求幫助,尋求幫助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而沉默卻會讓壞人更加猖狂。”
宋翹聽著趙婉卿的話,心中翻湧,家長和老師總是教導她要更努力更優秀更獨立,可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遇到騷擾該怎麼辦,也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可以承認自己弱小,允許自己向他人尋求幫助。她看著趙婉卿,越發有勇氣,說:“我要報警。”
趙婉卿心中贊許,眼前這個女孩堅韌、勇敢、果斷,完全不像一個 18 歲的孩子,所以她決定換一種方式,把教導改成建議:“大部分女孩選擇忍氣吞聲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社會對女性太嚴苛,如果報警,不管結果如何,你都會遭受外人的指指點點和憑空而來的惡意,這會影響你今後的生活。”
宋翹不怕,但她知道吳冠美怕,她的母親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她猶豫了,看向趙婉卿,說:“如果我說我不報警了,您會看輕我嗎?”
“不會,”趙婉卿搖頭,說,“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如果你是我的女兒,我會為你感到驕傲。”
宋翹心中突然被擊中一般,不知不覺眼淚落了下來。她感到羞怯,慌忙抬手去擦。
唐弋正好端著餐盤過來,見宋翹哭了,有些發愣。
趙婉卿看到窗外有賣茉莉花手環的老人,便叫唐弋去買。
唐弋放下餐盤,跑去買了兩個茉莉花手環,一個給趙婉卿,一個給宋翹。他小心看向宋翹,發現她臉上的眼淚已經擦掉了。
茉莉花手環是用鐵絲把新鮮的茉莉花串起來繞成圈,潔白可愛,透著濃鬱的茉莉花香。宋翹把它戴在手腕上,莫名覺得滿足。
宋翹在吳冠美之前回了家,沒有被她發現。她把茉莉花手環用微波爐烘幹,用盒子裝著,收在抽屜最裡邊。
週一吳冠美給宋翹請了假,陪她去看精神科醫生。醫生與宋翹單獨談話後,給她做了幾份量表,而後告訴吳冠美宋翹可能有輕度抑鬱和中度焦慮的情況,還伴隨一點自毀傾向。
聽到醫生的診斷,吳冠美六神無主,給吳冠軍打了電話。
吳冠軍是她弟弟,宋翹的舅舅,現在是杭州一傢俬立醫院的醫生。
吳冠軍彼時剛下手術,正疲累,但聽她語無倫次,也放心不下,於是讓她把電話交給診斷醫生,親自問詢了幾句,瞭解情況後又勸誡吳冠美要遵醫囑,不要給宋翹太大壓力。
吳冠美不敢不聽,把醫生說的話一一記下。
唐弋週一出操沒見到宋翹,就在課間往 10 班走廊來來去去好多次,但教室也沒見到宋翹。他還帶著趙婉卿的任務,要把那件事的結果告訴她。他心中惴惴,有點擔心。
吳冠美原本替宋翹請了一天假,她眼下正被醫生的診斷嚇到,心裡很想寬慰宋翹,所以從醫院出來後便允許宋翹在家休息。但宋翹不願意,當即回了學校。
正好是午休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在寢室。宋翹的床位還保留著,但她怕打擾同學午睡,便決定先回教室。她從 9 班經過,看了一眼,有零星幾人在自習,唐弋也在。
唐弋正好抬起頭來,看到了宋翹。他放下筆,起身朝宋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