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也是在我的辦公室裡,甚至同一個地方,你一進門就急不可耐地跟我吵架。我完蛋了,你就可以順利成章充當救世主了啊。”她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你有良心嗎?”梁淙看周傾像看個蠢貨,“即使我們有意見不和,吵過也就算了,在實質上我傷害過你一次嗎?”
周傾早就得到了確切的答案,她不會相信他說的一個字,哪怕一個標點符號。
“好,既然你提上次。”梁淙靠近她,說:“我是不是提醒過你,把個人和公司捆綁營銷,太容易互相受影響了,你聽我的話了嗎?傾虹廠出事,rb也跟著被牽連,難道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嗎?”
周傾現在也不會聽他的話,“所以,現在這一切,你都歸結為是我的錯?”她譏誚道:“我給公司賺錢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我錯了呢?”
“周傾,這麼些年過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沒長大。”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梁淙擰住她的肩膀,突然把她半拖半抱弄到玻璃前,清晰地反射出他們的身體和臉。
他就站在她身後,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來,看向前方,“現在的表情熟悉嗎?你永遠都是在情緒爆發的第一秒,不分青紅皂白地沖我發火,拳打腳踢,寶貝,我是你的仇人嗎?”
周傾喉嚨似乎被扼住,兩具身體都盛怒中顫抖,不止她,還有他的。
他把她的頭發撩到耳後,讓她聽清楚,“你能不能有點長進?我們之間存在愛情的時候,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諒解;要是連這一點情分都沒了,怎麼辦?”
周傾的呼吸出現幾秒的滯塞,她的額頭好像在流血,溫溫熱熱的,十分驚悚。但又覺得其實是別的部位,好像,身體同時出現了幾個漏風的窟窿。
她沒辦法否認,對那段過往她感到真切的痛苦。如果感情是投資,那麼她投入了巨大的成本,即使知道走入歧途了,還想繼續錯下去的程度。
她盡力走出來了,最後的結果還是變成這樣。什麼東西都不受她的控制。
可是現在的周傾必須控制住局面,也必須讓理性占上風。她想,我就是過分驕傲又怎麼樣?我一定要成功,不能讓人看我的笑話。
“你說的對,我的確要有長進了。”周傾的嗓音哽住,心髒也酸脹難耐,只好停住片刻,再說:“我該忘掉什麼狗屁愛情,我的絆腳石,我應該更加強大,看著害我的人下地獄。包括你!”
梁淙聽見了。
上一次她說後悔,這一次又被她說是狗屁愛情,她要忘掉。
他珍視的東西,被她一次又一次踐踏。
梁淙不知道,感情在她心中到底算個什麼?他又算什麼?
周傾走出公司的時候,風一吹就臉疼。
她沉默地開車,告訴自己,發瘋結束就該想對策了。到家已經很晚,媽媽不在家,周源竟然也不在。
王姨在準備明天的食材,開著戲曲頻道聽聲音,看見她一個人回來,挺驚訝的,“就你自己?”
“不然呢?”周傾放下鑰匙,“還有誰啊?”
“沒什麼。”王姨仔細地觀察了她幾眼,問:“要不要吃點東西,鍋裡還煨著老鴨湯,我給你盛一碗吧?”
“好。”周傾坐在了沙發上,想盡量裝作沒事。
王姨在廚房裡跟她說話,問她明天想吃什麼。她的意思是早飯,周傾說不吃,她要多睡一會兒。
王姨接話:“也好,多休息休息,天塌不了。”
蘇荃和周源到家了。
周源一看見她就撲到了她身上,問:“姐姐,你還好吧?”
“我怎麼不好了?”
周源捧著她的臉,湊近了看她,“你哭啦?”
“你以為我是你嗎?”周傾有點兒無語,撥開周源的身體,“別打擾我,我要吃宵夜了。”
“騙誰呢,就算你哭了我也不會嘲笑你。”周源說:“我都知——”他的話沒說完,被蘇荃咳嗽了一聲打斷,蘇荃又沖周源使了個眼神,然後他徹底閉嘴了。
周傾權當沒聽見。
她只是撇著嘴看媽媽,有點委屈了。
蘇荃溫柔地笑了下,並不想在晚上還跟她長篇大論,“吃完東西,先好好睡覺,有事明天再說。”
周源則藉著周傾吃宵夜的空擋,趁機看會兒電視,等王姨從廚房出來,嘆了一聲:“哎呦,怎麼把我的節目調掉啦?”
“給我看一會兒吧,求求了。”
周傾捏著湯匙,食不知味地蕩了蕩,最終還是決定先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