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車停的時候,許玟庭醒了,她睜開眼,看見熟悉的小區大門,她猜想成禹善會給阿蘭打電話來接。
果然,成禹善撥了阿蘭的電話,可故事卻朝著與期待截然不同地方向發展。
“許玟庭今晚不回去了,她喝醉了。”
許玟庭有一瞬間想坐直,然後開門下車,但沒有。
是在期待什麼嗎?
在稍稍有些硬的床上,許玟庭的眼神飄忽不定地在暗夜中游離。
靠牆沙發出了動靜,許玟庭下意識閉緊雙眼,聽到腳步卻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在床頭停住,然後就是窗簾徐徐關閉的聲音。
成禹善放下遙控器,看了一眼熟睡的許玟庭,半掩著嘴打了個呵欠,回到沙發重新睡去。
身周恢複寧靜,許玟庭的雙眼再次睜開,視野更暗了,漆黑不見五指。
許玟庭沉入回憶,如蝴蝶墜入花海,她只被兩個人抱過,許 yan,成禹善。
許 yan 個子不高,很瘦,抱著許玟庭的雙手彷彿能承載萬鈞之力。在她臨死前的傍晚,還託著許玟庭在院子裡轉了個圈,風聲在耳邊呼呼而過,小小的許玟庭沉浸在飛翔般的喜悅中。落地之後,許 yan 說:
“庭庭,以後帶你坐飛機好不好?”
就是剛才在成禹善懷中的觸感,讓她想到許 yan。
成禹善氣味過敏,從不噴香水,包含洗漱品在內的日用品全部無味,幹洗店也得用專門的洗滌劑來清潔成禹善的衣服,保證不留下任何味道。他只有偶爾見重要客戶時讓阿蘭在會客廳點上一根線香,味道當然是照客戶喜好選的。
那廂靠牆的沙發上,成禹善翻了個身,他認床,在窄窄的沙發裡難以入眠。
聽說許玟庭喜歡睡硬床,他吩咐人把原來的床墊搬走,訂做了現在這個稍硬的;枕頭也是照許玟庭喜好訂做的,低矮、填了蕎麥皮;因為許玟庭吃飯清淡,他就規定員工食堂的菜要少油少鹽,杜絕一切人工合成的重口味調料;因為許玟庭愛午睡,他就把公司午休時間延長到兩個小時。
所謂的巧合,都是某個人的早有預謀,感情向來沒有規律可言。
次日早晨,許玟庭起了個大早上班去,成禹善健完身出來,看到客廳上留了張紙條:
謝謝老闆!我上班了!
後面還畫了個笑臉,比著剪刀手。
成禹善淡笑一聲,收起紙條上樓去了。或許因為許玟庭來過,一切都格外舒服,水龍頭的水壓合適,加濕器的水霧合適,早飯擺盤合適,襯衫也格外合身了。
一上車,老金看出他心情美麗,便隨口說:“今天簽合同,楊小姐也會出席。”
成禹善沒像往常一樣擺冷臉,而是開啟窗,讓外面的風吹進來,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
楊冉欣是楊氏集團的千金,和鐘易酩同齡,比成禹善稍大幾歲。兩個月前,成準國曾經安排成禹善和她相親,結果成禹善接到通知不到倆小時就乘上了去法國的飛機,名義是出差,實際是躲人。
楊冉欣的暴脾氣,別說戀愛,當朋友都得整日提心吊膽,好在她事業心重,在公務場合見面,倒也不礙事。
楊氏集團一向氣派,無論辦什麼,場地顯貴是首要的,今天的簽約安排在一傢俬人莊園裡,要是不知情還以為哪家千金和誰家少爺訂婚了。
成禹善獨自入場,像往常一樣寒暄幾句,進到會議桌前落座。隨著談論的內容逐漸深入,他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無論盯著對方看多久,熟悉的提示都沒出現,會議過去半小時,恐慌如滅頂般從頭頂壓了下來。
“成總?”楊冉欣率先看出他臉色不對,“你是哪裡不舒服?”
“抱歉,失陪一下。”
成禹善強裝鎮定離開房間,迎面撞上兩位擅長溜須拍馬的特助,那倆人噼裡啪啦說了一通客套話,而成禹善只是冷著臉,瞳孔微微震顫。
超能力,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