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大亮。
阮夢不知何時竟趴在沙發旁睡著了,也不清楚是不是姿勢不對的原因,她身上各處疼得一塌糊塗。一邊慢慢活動著肩膀,一邊走進了洗手間,阮夢一照鏡子才發現,剛剛覺得自己眼睛睜不開,根本就不是因為太困的原因。
哭了大半夜,她的眼睛腫得實在厲害,雙眼皮變成了單眼皮不說,無論怎麼努力睜眼,眼間也只有一條細細的縫,以至於此刻出現在鏡子裡的人,她自己都有點認不得了。
偏偏在這時,阮夢還收到了陳楚一發來的語音:
「待會我要去當代藝術館看前男友的個展,你趕緊收拾收拾,跟我一起。」
無論是句式,還是聲調,都一再表明,這並不是個問句。
換而言之,就是阮夢非去不可的意思。哀嚎一聲,她趕緊跑到冰箱前,埋頭翻出來個冰袋,緊急敷在了雙眼上,祈求可以稍稍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最起碼,別被人看出來哭過就行。
然而,事與願違,陳楚一見到阮夢後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眼睛怎麼腫成這樣了?”
“可能是因為,昨天沒休息好吧。”
阮夢支吾的答道,而後立刻轉移話題,道:
“曉嵐是明天才從佛羅倫薩回來是嗎?”
“嗯啊。”
知道她最近不好受,見阮夢明顯在迴避,陳楚一也沒再追著問,轉而扶著牆擺了一個略顯妖嬈的姿勢,揚著下巴問:
“我今天,是不是漂亮到驚為天人?”
看出她刻意且精心地打扮過,阮夢立刻大大的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一眼就能瞧得出,我現在過得特別特別好?”
陳楚一換了個姿勢,又問。
“當然。”
阮夢再次應和道。
可答話時,她其實並不太清楚陳楚一口中的「特別特別好」,具體是指哪方面。
直到她們抵達現代藝術館,到了攝影展的大門口,看到了藝術家介紹的那一刻,阮夢這才總算恍然大悟。
指著介紹上的照片,阮夢皺著眉頭問:
“你說得前男友,原來是……「張小北」啊。”
如果他們在 2013 年後沒有再複合過,那這個「前」也實在有點太「前」了吧。
然而,陳楚一卻覺得阮夢話得簡直莫名其妙,挑著眉反問:
“怎麼了?他不是我前男友,難道是死了八年的亡夫啊?”
似乎從她們走進了藝術館大門開始,陳楚一的脾氣肉眼可見的變得越來越差了。不敢再招惹她,所以阮夢在被懟後,立刻乖巧地閉上了嘴。
沿著展廳的指示一路前行,陳楚一根本就是走馬觀花,與其說是在欣賞張小北的攝影作品,不如講,她只是在找什麼東西。
而自打知道了這場展的主人是誰後,阮夢的心思再也無法集中在任何一副作品上,因為僅在頃刻之間,她的腦子裡便只餘下了唯一的一個想法。
大概是阮夢的意念與渴望太過強烈,連上天都看不下去,終於決定要給她一個回響。
正心不在焉地跟著陳楚一走著,阮夢的耳朵裡突然闖入了一個甜美又悅耳的女聲:
“餘意哥,我在這裡。”
阮夢下意識地循著聲音,扭頭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