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嵐今晚應該沒空送你。”
餘意的預言是準確無誤的，只是阮夢也確實沒有主動告訴他聚會何時結束的事情。
酒店聚完餐後，幾個老同學們又興致勃勃地商量起了要去第二趴，不過因為簡照南被一個工作電話叫走，決定繼續的人終是少了大半。程曉嵐倒是一反常態堅持要去，阮夢雖然五音不全且不愛唱歌，卻也跟了過去。
在場的麥霸不少，歌是一首接著一首，夜色漸漸變濃。而在吵吵鬧鬧的 ktv 裡，一直甘願充當透明人的阮夢不知何時竟然斜倚在邊角的沙發上睡著了。
「這昨晚到底是有多累啊。」
程曉嵐兀自小聲打趣，而後坐在旁邊守著阮夢的同時，半點猶豫都沒有便立刻給餘意發了訊息。
ktv 和聚餐的地方離得近，餘意來得很快，抱起阮夢的時候，她迷迷糊糊間稍微醒了一下，半睜著眼睛瞧見是他後，便又合上了眼皮，自覺抬臂攬住了他的脖頸。
“餘意。”
“嗯？”
聽見她的喃喃，餘意將人放在車後座的同時，低低地回應了一聲。保持著彎腰的姿勢等了一會兒，阮夢卻沒了下文，他也不在意，反而因為她在無意識間輕喚他的名字，心頭瞬間軟得不像話。
今晚餘意也喝了酒，便也坐進後座，攬著她等代駕。忽而阮夢又好像有點醒了，迷迷瞪瞪地盯了他幾秒，再次閉上了眼睛的同時，唸了句：
“我渴。”
餘意抽了瓶水擰開，遞到她唇邊。阮夢只微微抿了幾口，倒是他把剩下的一口氣喝了大半。水剛放下，阮夢突然抬手準確地攬住了餘意的脖頸，同時緊了緊手臂。他馬上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便順著她的力氣，把耳邊朝她的唇邊貼近了些許。
“我找到新工作了。”
阮夢如此說。
其實人還是半夢半醒的，所以聲音格外含糊不清，吐出的話亦是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餘意從中聽出了藏不住的小小驕傲，便順著她的話稱贊道：
“嗯，真厲害。”
阮夢聞言，額頭重重地抵住他的頸邊貼緊，人卻在下一秒高興地笑了出來，笑聲停下，她又低聲補充了一句：
“在興城。”
只可惜這三個字被其他聲音淹沒，餘意的手機恰在這時響了起來，是代駕到了。等車行在了路上，他想起沒聽見她後來的話，可阮夢此時卻已經又沉沉睡去了。
餘意隱隱約約覺察到自己彷彿錯過了什麼很重要的內容，正在琢磨是之後再問，還是現在立刻，車廂內突然響起了音樂。
輕快的吉他聲撥動的第三秒，餘意分辨出這是阮夢好多年前喜歡的一首歌，為了把它設定成鈴聲，她還特地在網上搜了方法，折騰了好一會兒。那時餘意正在英國讀書，所以直到很後來，他才從程曉嵐的口中得知，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這首歌都是他來電時的專屬鈴聲。
它叫……
《遇見你的時候，所有星星都落到我頭上》。
可此刻，餘意並沒有給阮夢打電話。
分不清彼時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腦子裡亂哄哄地閃過很多，又好像是從頭到尾都是空白的一片，以阮夢的性格，餘意肯定這段音樂必然和自己相關，但他不確定那會是什麼？
其實，也許是有一點點預感的。但就是因為這點預感實在太好，餘意竟忽然有些不敢動了。
鈴聲響起第五十秒鐘，當歌詞唱出「我們還要走很長的時間」的那個瞬間，應該在沉睡中的阮夢突然伸手在餘意的腰間推了一下，模糊的嘟囔聲被悶在了他的肩頭，她說：
“吵死了，接電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