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你和我,到底什麼關系
餘意清楚記得,阮夢最後一次去醫院做愈後評估的日期是在2019年的10月15日。 那天,連日的陰霾被驅散,天氣晴朗,陽光特別好,她從醫院大門走出來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院前的長椅上坐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盯著螢幕發了好一會兒呆。 突然,手機被高高抬起,阮夢對著它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餘意猜,那應該是在自拍,也許馬上他就會收到她發來的資訊,打來的電話。那時,他便可以結束這十個月來所有的可望不可即,正大光明地從車上走下去,到她的身邊,緊緊抱住她。 可是,掌中的手機好像徹底壞了一樣,遲遲不見任何動靜,餘意卻看見阮夢又重新站了起來,手機亦隨之收回了口袋裡。 後來,他自然沒有接到她打來的電話,便只能悄悄跟著她,沿著長街,走了好久好久。 餘意也記得,阮夢回國的時間是2019年11月21日,在他生日的當天。 他不知道是她忘記取消,還是故意為之,在收到她的航班資訊,看到目的地是興城那一刻,餘意滿心以為阮夢特地趕在這一天回國,是為了要來見自己。 他調開了當天所有的日程,提前抵達停車場,只想等到一通電話,可誰知,卻又跟著她一路從機場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直到此時,餘意還以為阮夢是想要給他一個驚喜,特別是在她又舉著手機一邊自拍,一邊念念有詞的時候。 可後來,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拍完後立刻收起了手機,找了個不近不遠的花壇沿子坐下,獨自吃了一個小小的蛋糕,又仰著腦袋一層一層地數著眼前大樓到底有多高。大概是數完了,阮夢又站起身,自己和自己玩了會兒「跳格子」。 那天的最後,她對著燈火通明的大樓擺了擺手,也許還好好地說了「再見」。但餘意還是沒有收到她的電話,甚至他知道,和上次的猶豫不同,這回,阮夢從頭到尾根本沒有想過要聯系他。 餘意當然想過要沖過去,扣下她,好好問一問「為什麼」。 但,不可以。 很早之前,他就從阮夢的治療師那裡得知,自己的出現並不會讓她真正的好起來,也許還會引起她的病情反複…
餘意清楚記得,阮夢最後一次去醫院做愈後評估的日期是在 2019 年的 10 月 15 日。
那天,連日的陰霾被驅散,天氣晴朗,陽光特別好,她從醫院大門走出來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院前的長椅上坐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盯著螢幕發了好一會兒呆。
突然,手機被高高抬起,阮夢對著它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餘意猜,那應該是在自拍,也許馬上他就會收到她發來的資訊,打來的電話。那時,他便可以結束這十個月來所有的可望不可即,正大光明地從車上走下去,到她的身邊,緊緊抱住她。
可是,掌中的手機好像徹底壞了一樣,遲遲不見任何動靜,餘意卻看見阮夢又重新站了起來,手機亦隨之收回了口袋裡。
後來,他自然沒有接到她打來的電話,便只能悄悄跟著她,沿著長街,走了好久好久。
餘意也記得,阮夢回國的時間是 2019 年 11 月 21 日,在他生日的當天。
他不知道是她忘記取消,還是故意為之,在收到她的航班資訊,看到目的地是興城那一刻,餘意滿心以為阮夢特地趕在這一天回國,是為了要來見自己。
他調開了當天所有的日程,提前抵達停車場,只想等到一通電話,可誰知,卻又跟著她一路從機場到了自己工作的地方。直到此時,餘意還以為阮夢是想要給他一個驚喜,特別是在她又舉著手機一邊自拍,一邊念念有詞的時候。
可後來,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拍完後立刻收起了手機,找了個不近不遠的花壇沿子坐下,獨自吃了一個小小的蛋糕,又仰著腦袋一層一層地數著眼前大樓到底有多高。大概是數完了,阮夢又站起身,自己和自己玩了會兒「跳格子」。
那天的最後,她對著燈火通明的大樓擺了擺手,也許還好好地說了「再見」。但餘意還是沒有收到她的電話,甚至他知道,和上次的猶豫不同,這回,阮夢從頭到尾根本沒有想過要聯系他。
餘意當然想過要沖過去,扣下她,好好問一問「為什麼」。
但,不可以。
很早之前,他就從阮夢的治療師那裡得知,自己的出現並不會讓她真正的好起來,也許還會引起她的病情反複,甚至變得更糟。雖然現在她已經好起來了,但臨床治癒後,還需要至少六個月的穩定緩解。
況且,阮夢既然還不願意來見他,餘意自然也不敢冒這個險,只好繼續做個隱形人,繼續等下去。彼時,他覺得不過半年而已,很快便會過去。誰知等著等著,竟遇上了不可抗力。
可餘意其實心知肚明,他當然可以給她找無數個客觀上的「不允許」,但又不是一定要見面,實際上,他們之間需要的不過一通她早就已經承諾給他的電話而已。
所以,歸根到底,是阮夢。
她根本沒想過要打給他。
且,直到現在。
又一次瘋狂纏綿後的第二天。
所以,她和他現在到底算什麼關系?
剛才在洗手間,面對簡照南那句分不清現任與前任的挖苦時,餘意尚能仗著阮夢昨日「發瘋時」又來找過自己,面不改色地反諷,可此刻對著自己,他卻無法理直氣壯。
眉間止不住的斂起,餘意心頭一陣煩悶。
就在這時,他瞟眼見走廊那邊,他絕不承認加「前任」二字的女朋友,又或者說,是三番五次找他「發瘋」的一夜情物件,此刻正在朝著他走了過來。
阮夢在看見餘意的那一秒,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個多麼愚蠢的決定。她竟然只想著要躲開包間裡名為「尷尬」的小狼,卻忘了外面還有這只危險的大老虎。
也不知道在避諱什麼,反正直到方才簡照南離開包間後,飯桌上才開啟了對餘意的全方位八卦,從學業工作到生活軌跡,從形象氣質到家庭背景,你一句我一句,也分不清是虛是實。
阮夢雖然全程默不作聲,卻始終豎著耳朵聽得仔細,直到話題突然轉到了大家在高中時的共同記憶上。
“你們還記不記得,有一回餘意在學校門口跟人打架,被抓到辦公室寫檢討書。結果據說他寫了個申辯書交上去,還被教導主任一頓罵詭辯。結果怎麼著,人家現在的「詭辯費」,聽講得七位數起跳咯。”
“哇,能賺這麼多。”
一人感嘆,另一人卻接話說:
“哎,你弄錯了吧,我怎麼記得當時動手的是簡照南呢?”
“對對對,我也記得,是高三上學期那次吧。當時真的太震驚了,沒想到簡大校草平時瞧著斯文又溫和,動起手來那麼幹脆利落,簡直帥呆了。”
女同學至今想起此事,仍覺得彷彿旁觀了一場青春偶像劇。
“啊?那這事兒跟餘意有什麼關系,怎麼是他寫檢查?該不會是他倆打架吧?為了什麼,爭風吃醋啊?”
說者也許無心,聽者卻已起意。
話到這裡,餐桌上突然迸發出一瞬詭異的沉默,甚至有一兩個人在不經意間把視線直直瞟向了阮夢。其實也不怪他們多想,畢竟本來今天她和簡照南一起出現時,大家都以為這兩人有什麼,誰曾想後來餘意又來了那麼一出。
還好猜測還未蔓延開,便有人道:
“怎麼可能?那天我跟餘意,還有劉冬,我們一起打完球出校門的時候,外面都已經打起來過了。對吧,劉冬?哎,他人呢,怎麼才剛來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