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意含著笑意調侃。
和老師起了爭執,心有餘悸下,阮夢顯得有氣無力,明知故問道:
“哪一面?”
以為他連續見識了兩回自己發脾氣,會說什麼「張牙舞爪」、「殺氣騰騰」之類的風涼話,誰知餘意卻說:
“像個女俠客。”
阮夢其實一直不太想在別人眼前表露自己執拗發橫,又愛講大道理的這一面,甚至偶爾還會覺得特別羞恥。可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說她像女俠。
大概是有點害羞吧,阮夢將鬢發撥到耳後,開口自嘲道:
“我要真是俠女,何必要找理由,還說那麼一大堆。就應該直接沖上去講,我覺得你說錯了,做錯了,你必須給我朋友道歉。不道歉,我就給你打趴下!”
腦子裡似乎有了一貫溫溫和和的阮夢突然暴起,揮著長劍脅迫人的不和諧畫面,餘意才聽一半就「噗嗤」笑了出來。
阮夢也笑了,可一笑過後,又不免有些失落。她倒也不介意將自己的小心思剖析給餘意聽,便告訴他:
“我其實也不過是在利用「好學生」在老師那裡的特權罷了,才不是什麼「路見不平一聲吼」的俠客呢。”
頓了一下,阮夢突然想起了什麼,便急慌慌地向餘意交代道:
“剛剛的事情,你千萬別告訴別人,更不要讓程曉嵐知道,行嗎?”
雖是問句,但也沒等餘意回應,阮夢立刻就轉開了話題,問道:
“對了,你剛才在辦公室做什麼?被老師叫去的?”
餘意本還想說什麼,卻沒講,只是點了點頭,又恢複了一貫懶散的語調,回答說:
“數學老師找我聊聊月考最後一個大題的解法。”
提起這事兒,阮夢突然想起來,剛才陳老師給她分析各種解法時,她便一直盯著餘意的解題過程,研究半天也沒想明白他寫的那些是什麼,可他們得出的答案又是一樣的。
於是,好奇心作祟,阮夢追問道:
“你到底是怎麼解的?”
“泰勒展開。”
“什麼東西?”
見阮夢滿目問號盯著他看,餘意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等了好一會兒,才突然開口問道:
“你是隻能和我這麼坦然地對視超過三秒,還是和所有人都可以了?”
阮夢聞言當即一愣。
剛剛盯著看著他的全程都太過自然,她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想要躲開的難受,以至於阮夢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直到被餘意點明,她才趕忙收回視線。
但……
又是因為好奇,阮夢再次看向餘意,而他,簡直不要太配合。
目光相交,一秒,兩秒……他的眼底漸漸起了笑意。眼見著表層的疏離感又要被沖散,阮夢「唰」地將視線調轉道了另一側的牆壁上。
盡管如此,她卻已經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害怕和他對視了。這又是為什麼啊?因為在夢裡,因為他幫了自己好幾回,總該不會是因為……
莫名其妙的,阮夢想起了被另一個夢境中的餘意壓在門後深吻,又單臂托起,欲行「壞事」的那一刻。而下一秒,她就立刻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冷靜啊,冷靜啊,阮夢!想想數學公式,記記名人名言,背背辛亥革命的歷史意義,實在沒用,就唸念『南無阿彌陀佛』。」
「你是個高三考生,他是你同班同學,這不正是清心寡慾,一心撲在學業上的好時候。更何況,你們純潔的友誼都還沒培養出來呢,你怎麼就想得這麼深了,阮夢,你什麼人吶?!」
正值她在腦內瘋狂自責的時候,卻冷不丁得聽見餘意用漫不經心,隨口問問地語調說:
“阮夢,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即便他的語氣真的特別輕描淡寫,完全像是在開玩笑,阮夢還是突然生出了一種腦內被看穿的錯愕。嚇了一跳,她人還沒徹底反應過來,嘴倒是自發硬梆梆地回答了起來:
“餘意,你是不是有點自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