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意。”
空白了幾秒鐘,簡照南再次開口:
“以後有空,一起打球。”
“好。”
禮貌歸禮貌,可尚且年輕氣盛的男孩子們的客氣,也就最多到此為止了。
“我話放這了,以我對阮夢和簡照南的瞭解,這兩人肯定不合適,在一起必成怨偶。”
回班時,劉冬一面沉浸在自己「日行一善」,且讓簡照南吃癟的快意裡的,一面還不忘了再次闡述自己的正義性。
餘意聞言,調侃道:
“你除了籃球,原來還有算命的特長,刮目相看吶。”
“你不信?那走著瞧唄。”
「我為什麼要瞧著這個。」
餘意眉間下意識地攏了一瞬,沒有接話。
劉冬完全沒注意到,倒是因為想起了剛才他對自己拔刀相助,便撞了撞餘意的肩膀,邀請道:
“今天你我二人替天行道,下了晚自習,要不要一起吃頓夜宵慶祝慶祝?”
餘意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沉默半晌,突然冷不丁地問了句:
“他球打得怎麼樣?”
“誰啊?簡照南?”
劉冬腳步一頓,看向餘意,意味深長地「嘖嘖」兩聲,而後才答道:
“這個你就問對人了。他估計覺得你應該是打籃球這派,所以嘴上隨便客氣下而已。餘意,看你有眼緣,我告訴你個秘密,簡照南是絕對不可能在學校打球的,特別是跟我們。”
接下來的話都已經湧到了劉冬的嗓子眼,可左等右等,也沒聽見餘意問「為什麼」。他終於憋不住,自己說了起來。
小學的時候,簡照南和劉冬同上一個教練的籃球課,下課後教練跟他倆的媽分別說了,「東東身體條件好,南南領悟能力強,都是好苗子」。
劉冬媽媽興高采烈地把這話學給他爸爸聽,滿以為兒子能得到丈夫一句久違的誇獎,誰知劉爸聞言,抬手在劉冬的腦袋上甩了一下,罵了句:
“說你豬腦子呢,聽懂沒?你要能有隔壁家孩子一半聰明,我就謝天謝地了。”
劉冬莫名其妙捱了一巴掌,當然不能隨便算了。於是,他仗著「身體條件好」,立刻沖到簡照南的房間,威脅要狠狠揍他一頓,不料最後反倒是自己被打得涕泗橫流。
但也有好事,簡照南在劉冬使性子滿地打滾,嗷嗷哭訴了半天之後,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等到第二天一早,他就跟他媽說了自己討厭打籃球的十個理由,從此再也沒出現在籃球課上。
本來劉冬覺得簡照南嘴裡的這些「討厭」也就是敷衍大人而已,可令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是,簡照南說出「討厭」後,還真的就再也沒有主動碰過籃球。
“聽到這裡,你是不是覺得簡照南特別夠哥們。
“我當初年幼無知,也這麼以為,那陣子真是對他掏心掏肺,恨不得在他家紮根了。結果呢,人家簡照南只是想要 peace 而已。你猜他怎麼跟我說?他說,”
劉冬深深吸了一口氣,直到面色平靜到與當時的簡照南相似,才繼續道:
“「我那麼做,是因為你當時哭得很吵,打擾到我看書了。鼕鼕,你現在也很吵。」”
後半句簡照南沒有說,但哪怕沒心沒肺如劉冬,亦從他的眼神中領悟了。
「麻煩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最好不要再來了,好嗎?」
一腔熱血餵了狗,劉冬現在還能想起來,自己當時被看似人畜無害的「南南小王子」以最溫和的語氣,講出的冷漠無情的話傷透了心,爆哭著回家的丟臉場面。
餘意萬萬沒想到,在劉冬的一通長篇大論後,自己竟然第一時間跟那個「一眼煩」的簡照南共情了,只因為他確實「真的很吵」。不過才同桌兩天,他的右耳朵都要被他不管上課下課,從早到晚的唸叨磨得長出繭來了。
可顯然,過不了多久餘意就會發現,自己和簡照南能共情的地方,絕對不止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