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冬捏著嗓子,假惺惺地說。怕餘意不信,他又特地扭過頭看著他的雙眼保證:
“真的,簡照南是我發小,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他好。”
“為了他好?”
餘意低喃一句,故意打岔道:
“看不出來啊,原來你暗戀他。”
本來只是想轉開他注意力,讓那邊兩個趕緊消失,不料劉冬竟然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誰說是暗戀的?我喜歡誰,從來都是明戀好不好!”
他雙手捧心,哀嘆道:
“曾經我奉獻出了一顆純潔無瑕的少男心,卻被那個冷漠無情的女人狠狠摔在了地上。從此,我一蹶不振,連午飯都從五碗銳減成了四碗半,真是聞者傷心,見著可憐。唉,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串都不香了。”
聽到一半,餘意其實就已經發現了,劉冬說的「她」,和他說的好像不是一個人。舌尖不自覺在牙上抵了一下,他當即松開手,說:
“合著你倆是情敵,那我就沒必要摻和了。”
說罷,餘意回頭,看向只差最後攔腰斬斷的一刀,即可出鍋的煎餅,眼神沒來由地發冷。
劉冬沒了束縛,也沒真的立刻沖上前去,反而繼續湊上前跟餘意貧了起來:
“我說你這人真是一點幽默感也沒有,沒聽見我說的是「曾經」啊。怎麼還嫉妒上了?”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嫉妒了?”
餘意無語到嗤笑一聲,張口反問。
劉冬立刻抬起兩根手指,對著自己的雙眼比了比。又嘿嘿一笑,撞了撞他的肩膀,道: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麼漂亮的姑娘,任誰乍一瞧見了,心髒不撲通亂跳啊。再講,我夢姐她也值得啊,她……”
劉冬的喋喋不休被打斷,餘意抬手朝他肩膀重推了一下,邊回頭取過自己的煎餅果子,邊狀似不在意地低聲道:
“你再不過去搗亂,你那怕生的夢姐就要被滿大街的視線「淩遲」了。”
餘意並沒有誇張,在簡照南把奶茶插好遞給阮夢前,她整個人早就僵硬得不像話了。
視線是隨著他向她走來的每一步,慢慢彙聚在她身上的。阮夢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束舞臺光,漸漸地把她從可以藏身的黑暗吞噬進了無處遁形的光明裡。
可惜,她大概是最差的那類演員,竟然會只因為害怕別人看到自己,就緊張到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直到此時,阮夢才意識到有些恐懼,即便給予再多地刻意練習都不一定能夠克服。
即便她已經可以熟練佯裝出恰到好處的自信與開朗侃侃而談,做老師們眼中幾乎完美的學生榜樣;能夠頂著亂做一團的心跳,在主席臺上代表整個三年級高考宣誓,不讓任何一個人發現她的緊張……可一旦墜入和往日劇痛相似的情景裡,她還是瞬間就現了原形。
此刻,阮夢真想拔腿跑出簡照南頭頂那束聚光燈所覆蓋的範圍,可理智在拼命揮手,她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跑的。想及此,阮夢只好對自己說,如此完美的「脫敏訓練」,比起拖走,她應該去面對的。而第一步,當然就是接過他遞來的那杯奶茶。
於是,在簡照南逐漸露出疑惑的視線裡,阮夢在心中默唸著,「一」,吸氣,「二」,吐氣,「三」,吸氣。好,現在看著他的眼睛,自然地抬起手臂……
“南南弟弟,我是太想念你所以出現幻覺了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伴隨著這聲拿腔拿調地驚呼,阮夢突然被擠開到了某人身後,而她剛剛抬到一半的手臂也因這股力氣瞬間調轉了方向,朝向了……
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