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坐了起來,開口對我吐出幾個音節:
“¥&。”
那些音節似善藏的兔子,爭相隱匿到我聽力的盲點,我有些尷尬地望著他:
“……&¥??”
中國人的名字對美國人的舌頭來說簡直是殘酷刑具。我們班裡那個中國同學在介紹自己的中文名時聽見下邊一片類似鴨子咳嗽的聲響,立即黑著臉說我的英文名是喬。而這個中國少年笑著聽完我模仿他名字發音後,只是說:
“叫我辛就好。”
sin?
……罪惡麼?好奇怪。
我在內心咀嚼著他的名字,嘴上禮尚往來道:
“好吧,我也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戴──”
“我知道。”他一臉笑容打斷我。
“唉?”我媽已經告訴他啦?
“你叫——每日一暈。”
“……”
我收回前言,他的名字不奇怪。他就是個壞心眼的惡魔。枉費我剛才還因為他是孤兒而心裡難過。
“言歸正傳,你怎麼能直接把聲音傳到我這裡的?”過了一會兒,我想起正事,指著自己腦袋問他,“是心電感應麼?”
他並不回答我的問話。
【你呢?你能聽見非生物的言語吧。】
我討厭那種直達心際的異質感,捂住腦袋,我抱怨道:
“sin 是吧?你能不能別這樣跟我交談,我覺得不舒服。而且,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聽見非生物說話啊!我是好像聽見過橄欖球和桌子說話,但是我拿家裡的東西做實驗的時候,它們就像平常一樣傻呆呆冷冰冰的。”
我放下雙手,真心誠意地煩惱道:
“我很懷疑我是不是神經出問題了。”
“你是聽得見它們說話。”
“……你怎麼知道?我自己都不確定。”我不解於他的篤定。
他再次避過我的問話,挑了挑嘴角:
“不過是你和它們對話有條件而已。”
“……啥??”
“有一個方法可以試一下,當時的情境是,你被橄欖球砸了!”他露出一抹壞笑,“我們可以還原情景。”
我呆立著看他取下我掛在牆上,一向只用來觀賞的棕色帶紋物體。
“你,你拿那個籃球幹什麼!!!??殺人啊!!!”
那是我第一次體會 sin 的惡魔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