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啦?”宗念逗她。
“那倒沒。”思佳搖頭,“就算有重選機會,其實大多數人還是會走老路。”
“本行沒丟吧?”宗念笑,“我有套詞,回頭你給指導指導曲子唄?”
“那我必然鞍前馬後,把看家本事拿出來。”思佳也樂,忽而問道,“你男朋友沒來?”
之前同女友提過,陸河會來探班,有機會二人還能見一見。
“沒,沒讓他來。”
“為什麼?”
“就……有點別扭吧。”
自從進入錄制就沒有透過電話——陸河打過幾次,皆被結束通話,宗念說忙。忙是真的忙,可也不至於說幾句話的時間都無,她知道自己在刻意迴避。偶爾會發資訊,三兩句打發掉,似是關系進入休眠期。陸長友的話不友好,可不無道理——兩個人在一起,應是各自都朝更好的方向發展,一段健康的戀愛關系分泌的不僅有多巴胺,還有推動兩人去往一處的活力與動力,可她與陸河之間,似乎對方在做犧牲與妥協。
“你喜歡他?”思佳問。
宗念點頭。
“特別喜歡?”
“是。”
“聽過來人一句勸,別扭可挺傷害感情的。隱性傷害。”
“我就是覺得,我們之間不透明,有信任危機。”
“兩個人在一塊,也未必事事都要透明,不透明也未必涉及信任。”思佳想想告訴她,“去年我老公他們公司裁員,他被裁了。我倆房貸車貸一大堆,平時花錢也大手大腳的,這件事他就沒說。”
宗念抬頭,“那你怎麼知道的?”
“有一天我去給客戶送材料,約在星巴克,看見他了。就這麼巧。”思佳牽牽嘴角,“後來才知道,那會兒都被裁四個月了。整整四個月,天天上班點出門,下班回來。我問他,你在家發簡歷和去咖啡館有什麼差別?出去還得多花一杯咖啡錢。”
宗念笑。
“我一點不怪他,我知道他為什麼不說。人都需要點自我緩和的空間,別上升到信任危機,不至於。”
宗念垂眸,過會兒點了點頭,“是。”
樂隊小夥伴打來電話,要排練了。
思佳這時忽而問道,“對了,你之前問我那個 aen,三十多歲,是誰啊?”
宗念對這個陌生名字反應一瞬,這才“啊”一聲,“我們家養老院住的一個阿姨的兒子。”
“是……單親?”
“對。怎麼了?”
“他自殺了。”
“什麼?”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宗念久久回不過神,“怎麼……不是,什麼時候的事?確定嗎?”
“我老公新公司的同事,以前和 aen 是同事。兩年多了吧,聽說當時在圈子裡還鬧得挺大的。前一天還在加班,夜裡就跳樓了,特別突然,也沒留遺書什麼的。”思佳嘆口氣,“好像是抑鬱症,說在家裡找到了診斷證明和抗抑鬱的藥。他母親一個人飛過來處理的後事,這麼大事父親都沒來,我估計跟你打聽的是同一個人。”
“那……”
“公司給了一筆補償金,人道性質的吧。抑鬱這個東西,很難界定成因,到底是工作壓力過大還是生活其他方面受了刺激,從法律層面沒法判定責任。聽說是個性格特別好的人,話不多,專業也厲害,知道訊息周圍所有人都嚇一跳,平時完全看不出來。”
“思佳,還有嗎?”
“還有……他好像挺喜歡滑雪的,他同事說到了雪季幾乎每個週末都出去。”思佳握握女伴的手,“你也別想了,人都沒了,照顧好他母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