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別告訴爸”
宗文康在小年這天回來,親自下廚,備菜擺滿廚房操作臺。 他做,宗念便吃著薯片站在旁邊同他聊天。大姑一家安好,去這陣子幾乎每日打牌喝茶,姐弟倆難得有這等閑散時光,好似將畢生的話都講完。逢週末便由大姑女兒帶他們出去轉,去過江邊,去過博物館,還去看過話劇。宗念問好不好看,宗文康說好看,可就感覺裡面的人都太沉不住氣,因為一件小事,一會生氣一會高興。宗念說那是表演形式啊,話劇可不就要求演員表達大開大合的情緒,不然怎麼有藝術張力。宗文康便笑著揶揄她,哦我都忘了,咱家裡有位藝術家呢。哎呀,音樂家音樂家,宗念笑著糾正。 熱油下鍋,蒜末花椒一把撒入,香氣頓時四起。豆角上還粘著水,朝鍋裡一倒油花噴濺,宗文康一邊掂勺一邊叮囑,“離遠點!”宗念退後一步,問道,“爸,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老式抽油煙機呼呼作響,宗文康扯著嗓子問,“說什麼?” “沒。”宗念大聲回。 應該是在母親過世後吧。家裡有媽媽,就好似擁有一個萬能寶盒。飯菜永遠香噴噴熱乎乎,地板從來都是幹幹淨淨一塵不染,衣櫥裡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又被疊放整齊。家是媽媽的主場,她熟悉這裡的每一處擺放,瞭解這裡的每一種細節,連一枚掉落的螺絲釘她都記得自己將它收到哪裡。沒有媽媽的家像一座外表仍華麗,內裡卻雜草叢生混亂不堪的莊園。每個角落都是媽媽的影子,宗文康看得到她,太過思念她,所以才從莊園裡搬出來了吧。 原來的房子沒有賣也沒有租,鑰匙就在宗唸的鑰匙串上,每天攜帶,日日能摸到。宗文康說萬一你們倆以後有需要,多少是個保障。 你們倆,指的是宗念和宗一軒。 一盤鮮亮的豆角臘肉出鍋,宗文康轉轉肩膀,準備炒下一個菜。 宗念見狀上前,“我來吧。” 她怕父親肩周又疼。 “別了。你啊,先觀摩把理論學會,之後再實踐吧。”嫌棄的意味呼之欲出。 宗念嘿嘿樂,忽而想起小川的事,於是問父親,“小川這陣聯系過您嗎?” “沒有啊。怎麼了?” “他好像要走,玲姐跟我說的。…
宗文康在小年這天回來,親自下廚,備菜擺滿廚房操作臺。
他做,宗念便吃著薯片站在旁邊同他聊天。大姑一家安好,去這陣子幾乎每日打牌喝茶,姐弟倆難得有這等閑散時光,好似將畢生的話都講完。逢週末便由大姑女兒帶他們出去轉,去過江邊,去過博物館,還去看過話劇。宗念問好不好看,宗文康說好看,可就感覺裡面的人都太沉不住氣,因為一件小事,一會生氣一會高興。宗念說那是表演形式啊,話劇可不就要求演員表達大開大合的情緒,不然怎麼有藝術張力。宗文康便笑著揶揄她,哦我都忘了,咱家裡有位藝術家呢。哎呀,音樂家音樂家,宗念笑著糾正。
熱油下鍋,蒜末花椒一把撒入,香氣頓時四起。豆角上還粘著水,朝鍋裡一倒油花噴濺,宗文康一邊掂勺一邊叮囑,“離遠點!”宗念退後一步,問道,“爸,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老式抽油煙機呼呼作響,宗文康扯著嗓子問,“說什麼?”
“沒。”宗念大聲回。
應該是在母親過世後吧。家裡有媽媽,就好似擁有一個萬能寶盒。飯菜永遠香噴噴熱乎乎,地板從來都是幹幹淨淨一塵不染,衣櫥裡翻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又被疊放整齊。家是媽媽的主場,她熟悉這裡的每一處擺放,瞭解這裡的每一種細節,連一枚掉落的螺絲釘她都記得自己將它收到哪裡。沒有媽媽的家像一座外表仍華麗,內裡卻雜草叢生混亂不堪的莊園。每個角落都是媽媽的影子,宗文康看得到她,太過思念她,所以才從莊園裡搬出來了吧。
原來的房子沒有賣也沒有租,鑰匙就在宗唸的鑰匙串上,每天攜帶,日日能摸到。宗文康說萬一你們倆以後有需要,多少是個保障。
你們倆,指的是宗念和宗一軒。
一盤鮮亮的豆角臘肉出鍋,宗文康轉轉肩膀,準備炒下一個菜。
宗念見狀上前,“我來吧。”
她怕父親肩周又疼。
“別了。你啊,先觀摩把理論學會,之後再實踐吧。”嫌棄的意味呼之欲出。
宗念嘿嘿樂,忽而想起小川的事,於是問父親,“小川這陣聯系過您嗎?”
“沒有啊。怎麼了?”
“他好像要走,玲姐跟我說的。小川意思是找個時間單獨同咱倆講,所以我暫時沒問他。”
宗文康正在倒油的手停了一下,而後又向鍋裡倒一點,這才說道,“那就等講了再說吧。”
“要不要先招人?”宗念有顧慮,“年後有兩個新人會住進來,就怕突然一下人手不夠。”
“有想法但還沒說,那就證明不是臨時有什麼變故一定得走。”宗文康神色如常,“等他說了再集中招人吧,院裡情況小川清楚,就算要走也會留過渡期,他不是那種沒責任心的孩子。”
“行。”宗念有些猶豫,“那萬一……是不是要留留他?”
“留肯定要留的。但是別當人家絆腳石,有更好的去處當然要支援他去。”
開門聲響,宗一軒抱著籃球直奔廚房而來,“爸,今天你主廚啊?”
“主廚、洗菜、切菜、裝盤,全是爸。”宗念搶答。
宗一軒揚揚下巴,“那你幹啥了?”
“看不出來啊?情緒價值。”
“你快洗洗臉去。”宗文康替女兒說話,“放個假除了睡覺就是打球,也不知道幫幫你姐。”
“幫了幫了。”宗念公正之餘不忘強調,“回來還是有一點微小的幫助。”
“宗念你不講武德!”宗一軒食指點點她,“狗咬呂洞賓。”
“說誰狗呢。”
“誰叫我說誰。”
“哈,我要是狗,這屋裡三個誰也跑不脫。”
“得了,罵一圈連我都帶上了。”宗文康催促兒女,“洗手,盛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