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睡眠時間變得越來越短,做夢的時間也變短了,我好怕我會忘記,只能在每次夢醒時,努力回憶夢裡的細節。梁醫生說這個習慣對我不好,可是我控制不住。”
“我想做夢,因為做夢才能見到你。但我又害怕做夢,因為不會再有一個人和我說,‘你睡醒就會看到我’。”
她說著,身體逐漸開始發抖,說到最後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抖著往他懷裡蜷縮。
孟聿的心髒被無形大手掐得生疼。
他吻著她的發頂,和她承諾道:“明天你睡醒也能看到我。”
她想問以後呢,還是沒有問出口。
她不確定先逃跑的人,有沒有資格問以後。
那天晚上,談知宜聽著孟聿均勻平穩的呼吸,在這個異國他鄉,第一次感覺到安心。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是睡不著。
或許是貪戀地想要記住他的體溫、氣息和心跳。
昏暗中,她眨了眨眼睛。
“睡不著嗎?”孟聿忽然問她。
談知宜沒想到他也沒有睡,“你怎麼知道……”
他伸手輕輕撥了一下她纖長的眼睫。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她眨眼的時候,眼睫拂過他的脖頸。
“你也睡不著嗎?”
“嗯。”他的臉側在她發頂蹭了蹭。
“捨不得。”
心髒在胸腔裡撞了個來回,有一種想法在腦海裡越發清楚,推動著她馬上行動。
談知宜思索片刻,忽然抬頭吻上他的唇。
呼吸間是久違熟悉的氣息。
面前是日思夜想的人。
這個吻無異於往幹草堆上丟了一把火,情愫瞬時被點燃。
柔軟與簡影,潮熱和滾燙。
空氣變得熱切而稀薄。
他們對彼此的狀態都太過熟稔,每一個下意識的反應,都推動著情雨高漲。
忽然,孟聿掌心扣著她的肩膀,兩人拉開一些距離。那雙沉沉的眼眸,在暗室裡更顯深邃,像是深海裡的斷層懸崖。
“我來不是為了……”
她打斷道,“我知道,但是我想……”
有大約半分鐘,兩人都沒有說話,彼此都沒有想清楚對方的想法。
窗簾縫隙投進來的月光,映得她的面板隱隱生光,“你……這兩年裡有別人嗎……”
孟聿的眉頭皺著,語氣有幾分嚴肅。
“談知宜,你當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