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慢一點吧。
可是那一年的時間,反而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鍵。有天談知宜看到公司白板上寫的專案排期,才驚覺原來已經是四月了。
而談佳睿再一次爆雷,也是在這個月。
談佳睿自除夕那一日之後,老實規矩了一段時間。賭癮蠶食著他的理智,頃刻間手上大幾十萬的輸贏,這種刺激感讓他完全剋制不住,這一段時間的忍耐後,反而愈演愈烈。
當他拿著最後百分之五的股份,找到孟聿的時候,談知宜似乎就已經看到了他的結局。
他忽然失蹤,並轉走了談氏賬上的錢。談氏內部的問題,尚且讓談敬德焦頭爛額,同一時間,談氏與孟氏合作的第一批産品上市。
這一批貨在原材料大幅度上漲時期,購進原材料進行投産。卻沒想到孟氏的質檢嚴格,談氏本以為能矇混過關,結果合格率低,未達標的産品根據合約不能上市。
這樣一來,本就微薄的利潤,變為負盈利。
那些“長遠發展”“搶佔市場份額”的說辭,都在談敬德看到財務資料的一刻變得無力。
談敬德仍抱有最後一絲希望,費盡力氣聯絡到陳特助。陳特助端得公事公辦的模樣,“不好意思,孟董現在沒有時間,您有什麼訴求可以告訴我,我替您轉達。此外我有兩件事要告知您。”
迎接他的是談佳睿天價的借款協議,以及孟聿對談佳睿提起的債務訴訟。
媒體連續幾天播報著談氏的近況,從“談氏長子捲入賭債漩渦”到“企業命運岌岌可危”。
談氏亂成一鍋粥。
小股東們生怕股份爛在手裡,談知宜趁機收了些散股。
這中間涉及的方面很多,不是有錢就能辦成的。她很清楚,沒有被證監會和廉政公署帶走,是因為有孟聿在她背後替她收尾。
零零總總加起來,手中股份過半之後,她回到港城,在談氏召開了股東會議。
在會議上,她發起提議接受孟氏的融資,並設計股權結構,修改股權權益。
樁樁件件都在稀釋談敬德手中的股權比例,談敬德卻無力改變事情的走向,只能指著談知宜怒罵,“談家二十年就養出個白眼狼來!”
她平靜地笑了笑,“怎麼會是養出來的白眼狼呢?三個兒女身上流著什麼樣的血,難道你不清楚嗎?自私、虛偽、拜金,不都是遺傳你的優良品德嗎?”
“我就不該讓你去燕城,我就不該讓你活著!當時你出生就該掐死你——”
談敬德惡狠狠地看著她,“對,你這麼做,就沒想過徐若聽還在我手裡?”
談知宜都忘了他們這樣說過多少次。
徐若聽被他逼到産後抑鬱,導致擴大性自殺,卻成為了談家人言語攻擊她的利刃。
還會因此而感覺到難過嗎?
會的。
可是都將會在大仇得報的瞬間,煙消雲散。輸家才會永遠記住那些過往。
“是嗎。”她的語氣很輕。
孟聿早在第一時間派人守住了談家別墅的閣樓,不允許任何人闖入。
談敬德已經對她構成不了威脅。
“事到如今你還想拿她要挾我,難道你覺得我做到這個程度就會停手嗎?”
“一個公司而已,夠賠她的二十年嗎?”
無法接受最看不上的小女兒,如今爬到自己頭上,他將桌上所有東西都掃了下去,把桌面拍得震天響,“你還想怎麼樣?”
“談敬德,我要你用命來賠。”
談知宜淡淡地說著,眼底卻透著一種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