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看著監護儀上的各項指標，轉身往外間走。很快從外邊走進來一個人，卻不是她想見的那個人。
顧時昀走過來解釋著，“阿聿正在趕過來。”
“他幾天沒睡了，我剛勸他回去休息一下，我來替他守一會兒，他倒說公司還有工作沒處理完。結果他剛出門沒多久你就醒了。”
她剛醒來不太有力氣回應他，眨了眨眼睛表示聽到了。顧時昀大概覺得有些尷尬，主動和她說了好多她昏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談知宜安靜地聽他說。
顧時昀從她綁住孟聿離開後開始說，一直說到她醒來這一天。
這段時間他和陸嘉呈輪流來，孟聿除了實在不得不處理的事情之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到最後，他忽然說道：“謝謝你，那天真的很危險。”
護士喂她喝了一點水，溫水浸過喉管，嗓子的不適稍稍減弱。
“你謝了嗎？”她問道，“就用嘴巴說啊。”
“你想要什麼，阿聿就給你買了，物質上肯定不缺什麼。”
顧時昀思索片刻，又說道：“要不然這樣，以後孟聿和你吵架，我無條件站在你這邊，怎麼樣？夠義氣吧。”
她淡淡掃他一眼，“你盼我點好吧。”
病房的自動門再次開啟，顧時昀沒注意到，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
談知宜看著他走近。
所有聲音散去，周圍景象虛焦，只有他朝她走來的身影，是那樣真切。
這一幕好像電影裡重逢的畫面。
孟聿先看了一眼輸液瓶裡的餘量，而後語氣溫和地問她：“感覺怎麼樣？傷口疼嗎？”
談知宜清楚知道，她這個時候應該和他說“我真的好疼啊”，讓對方更加心疼。
可她想到顧時昀和她說的話。
在她昏迷的幾天裡，孟聿經常對著病床發呆，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幾個小時，等到天亮之後又變回理性淡漠的孟總。
可能是病痛讓人變得柔軟，她忽然不想那麼說，即便那是她的反應機制，給出的最佳答案。
她的手動了動，孟聿會意地把她的手攏進掌心，輕輕貼在他的臉側。可她卻把手再往上抬了抬，指尖輕撫著他的眉心。
“別皺眉，我不疼啊。”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輕松。
孟聿的眉心卻擰得更緊了。
他掌心微涼，將她的手攥著，在她的手背吻了吻。
病房內很安靜，只剩下心電監護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提示她的各項指標在正常範圍內。
談知宜問他，“鐘延呢？抓到了嗎？”
“可能死了吧。”他說得很平淡。
兩人都沒再說什麼，空氣又沉默下來。
其實她想問他，那天說得那些話可以不要當真嗎，想了想又作罷。
她在他的手心輕撓了撓，一個分外親密的小動作，像撒嬌又像安撫。
“你不想和我說什麼嗎？”
“醫生說這幾天傷口可能會很疼，恢複好的話，以後生活上不會有影響。我會讓專家安排後續的康複理療，別擔心。”
他平靜有條理地轉述了好些醫囑。
談知宜緩緩眨了眨眼睛，“沒有一句愛聽的……”
孟聿忽然俯身在她額上落下輕柔的吻，卻莫名攪亂了平靜的心湖。
她沒說完的話，像是被消音一般。
“還好沒有失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