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知宜下意識躲開,但對方卻不是奔著她來,沖上來搶過地上的槍就要朝著孟聿開槍。
談知宜條件反射地去搶他手中的槍,兩人糾纏在一起,她的力氣不敵對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把槍口越抬越高。
兩道身影彼此遮擋,狙擊難以鎖定目標。
她聽到身後紛亂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喊著:“你別過來。”
面前的男人卻像是受了刺激,就要扣動扳機。
她無法壓下他的手,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去堵住槍口。
“砰——”
同時兩道槍聲炸開。
孟聿手中的槍,在刁鑽的角度下擊穿了男人的頭。
在這個瞬間,談知宜身上被血染紅。
這一次,是她自己的血。
爭搶的過程中,她沒有察覺兩人已經到了甲板邊緣的船舷處。
暴風雨的海面,海浪翻滾,遊輪強烈地晃動著。
沒有護欄,男人中槍失力往下掉。談知宜被他抓住,墜落的引力將她連帶著,不受控制地滑出船舷。
她看到孟聿飛快跑過來的身影,彼此的指尖卻在空中錯開,來不及抓住。
血染紅了她身上的裙子,像一朵頹靡的花,墜進幽深的海面,瞬間被海浪吞噬。
周圍是無邊際的黑暗。
鹹澀的海水灌進她的口鼻裡,肺裡僅存的一點點空氣被擠壓出去,窒息感讓她不受控制地吸進更多的海水。
傷口處的血染紅了周身的海水。
她沒有再掙紮。
疲憊感從心底和四肢湧上來。
眼前是一幕一幕黑灰景象,像上個世紀的無聲老電影。
那個瞬間她突然覺得,如果這樣死了也很好。從到談家的第一天起,就開始了戰戰兢兢的生活。
終於可以不用再精心籌謀,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生活。
終於可以擺脫幾乎刻進骨頭裡的疲憊感。
她多了幾分心安理得。
不是她自願去死的,她努力過掙紮過,所以誰也不能怪她。
腦海裡走馬燈一般的畫面越來越清晰。
在她閉上眼睛的前一秒,一道身影墜進海裡,奮力地朝著她遊來。
談知宜的眼前已經看不清了,那道身影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可是這個人是誰,毫無疑問。
明明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你了,為什麼還要跳下來。
不過是一個情人而已,值得嗎……
她再沒辦法努力去看清他,眼皮重重地合上。
算了,誰也沒法說誰。
兩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