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陪著你。”
談知宜繼續說著,試圖給徐若聽構建一個美好未來的畫面,“到時候我們找個採光好的房間做琴房,不是說好要教我彈琴的嗎。”
“前段時間我聽到一首曲子,你肯定能彈得很好聽。”
她的唇邊揚起幾分笑意,不自知的真切。
話音剛落下,聽到徐若聽忽然問她:“你從來沒有恨過我嗎?”
談知宜的笑容僵硬一瞬,又很快恢複自然,令人難以察覺。
“怎麼會呢。”
“可是你還沒滿月的時候,我差點掐死你。”徐若聽看著她,每一個字都說得殘忍。
“因為你生病了,沒有辦法。”談知宜低垂著眉眼,避開她的視線。
“也許我真的是個壞人呢?”
“你不會的。”談知宜的指尖嵌進掌心,說得很堅定。
“我要去參加一個晚宴,我先去準備,可能要很晚,我明天來陪你好不好?”
談知宜倉促地轉移著話題。
告別徐若聽,她走出閣樓,像是狼狽地落荒而逃。
談家的宅院裡,沒有屬於她的房間。十八歲之前,她都住在地下室,直到秦芸來到港城那幾天,談家為了營造她是受寵的小女兒,給她準備了房間。
她這次回來,並不打算住在那裡。她刷孟聿的卡,在酒店開了房間。
晚宴上喝了很多酒,可是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
徐若聽問她那句“你從來沒有恨過我嗎”,始終盤旋在她的腦海裡。
她知道這件事情,是從談佳雯口中得知的。
當時她剛從榕城來到港城。
小孩子的惡意和厭惡都很直白,最開始僅僅是因為她不會說粵語。
談佳雯用蹩腳的普通話告訴她,“我媽媽和我說,你是野種,出生的時候你媽要掐死你。”
五歲的談知宜瞪著眼睛說她騙人,談佳雯卻說:“我才沒有騙你,我媽媽說當時是護士救你,不然你早死啦。”
可是外婆一直告訴她,她的媽媽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她很想念剛剛離世的外婆,她一點也不喜歡這裡。
她矛盾又難過,偷偷哭了好幾天,直到她看見談敬德打徐若聽。她偷看被談敬德發現,談敬德發起瘋來要連她一起教訓。徐若聽抱著她,替她捱打。
後來過了好多年她才知道,徐若聽當時産後抑鬱,覺得活著太痛苦了,是想帶著她一起死的。
所以她恨過徐若聽嗎。
她不知道。
她只是很想帶徐若聽離開。
談知宜把往事回顧一圈,仍然沒有絲毫睏意。
沒由來的,她忽然想到了孟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