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衍呼吸一滯,看著舷窗外倒退的機場跑道,底氣足了起來,“現在還不能說,我已經上飛機了,但是哥,你得救救我!”
他之所以打這個電話,一來是為了報平安,二來的確有事相托。
整個徐家,他也只信得過這個年長了他五歲的大哥。
空姐上前提醒飛機即將起飛,需將手機調成飛航模式。
他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加快語速:“哥,我真的只有你了,爺爺和爸根本不聽我的,你替我去和那個沈家小姐協商一下退婚。”
他也不是真想駁了人家姑娘的面子,這樣做的確有失君子風度,但這可是事關他終身大事的事,他絕不妥協。
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退婚的事由女孩子說出口比較好,也算為人家留了點體面。
手機那頭靜了幾秒,嘈雜喧鬧隱隱傳來。
他猜到緒園此時應該已經炸開了鍋。
半晌靜默,他聽見木門被推開的“吱呀”聲,接著背景音的喧鬧聲逐漸減小,最終徹底消失。
電話那頭,男人沉潤清朗的嗓音再次傳來,夾雜著淺薄笑意,“你是要被爺爺罰跪祠堂了。”
徐家家規嚴格,小輩犯錯被罰去祠堂思過是常有之事。
這段時日被關禁閉的惱怒湧上心頭,家中嚴苛禮教約束下養成的“君子之道”被他悉數丟掉。
不以為意,激憤陳詞,“那也不能逼我娶個無鹽啊!”
圈內盛傳,沈家大小姐多年不曾在媒體前露面,官方說辭是沈潮生在女兒幼時特地找知名風水先生看過,說是不適合受眾生之仰息的命格,不想放寺院裡養大的話,就不要太過“見光”,等到結了婚就好了。
虛虛實實,也不知真假,就有人說是因小時候受傷破了相,真容實在難以示人,所以才胡亂編了個藉口。
徐子衍認為第二個說辭的可信度更高一些,否則也不至於各大網路媒體都找不到一張這位大小姐的照片。
空姐再次面露難色地前來勸告,徐子衍火燒眉毛,一聲聲重複:“求你了哥!”
“知道了。”
應允聲傳來,徐子衍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欣悅之情溢於言表,“謝謝哥!我落地再給你報平安!”
聲落,通話就被切斷。
徐祈清站在窗邊,將已經只剩盲音的手機從耳邊拿下,修長指節抵住身前桌面,單手扯松襯衫領口的領帶。
今日老爺子壽辰,他有應酬沒有回來用晚飯,不料卻還是撞見了此時整個緒園雞飛狗跳緣由的伊始。
拆解下腕間手錶,準備去洗淨一身倦乏,再從長計議如何替徐子衍收拾殘局。
餘光中卻忽然出現一隻信封。
香檳金的封蠟黏連封口,安安靜靜被壓在臺燈底座下。
他抬腕將信封抽出,一行淺灰色小字印在信封底端:[樂然弦上工作室]
一封音樂會的請柬。
他微蹙眉頭,細想是什麼時候收到的這個音樂會請柬,手指先一步拆開了封蠟。
歐碧綠的信箋暴露視野,印刷楷體寫有此次音樂會的主題:[醒春時序]
再往下,是樂團參演人員名單。
細密小字整齊排列,視線草草掠過,最終定格在大提琴首席那一欄。
三個工整的加粗黑體——
[沈初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