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浪一圈
上帝創造了地中海,然後創造了地中海的天堂——馬略卡,作曲家肖邦與小說家喬治桑的愛情故事在這裡廣為流傳,諸多新婚夫婦將這座海島作為蜜月旅行的首選,因此被賦予“蜜月島嶼”之稱。 翌日八點,交響號郵輪按照計劃抵達帕爾馬港,經過短暫的休憩之後,預計於下午四點再度啟航。 下船的時候,宋予在舷梯上撞見了柯仕文。也許有意也許無意,總之就是這麼巧,相比昨夜在舞會中的表現,對方今日聲勢並不算浩大,身邊只跟了一位體格瘦小的中年人,拋開過於紮眼的外表不談,倒真像是名平平無奇外出觀光的遊客。 不過也說不好,誰知道周圍有多少雙隱匿在暗處的“眼睛”呢,宋予漫不經心地想著,跟隨擁擠的人流下了船。 “去哪兒玩呢?”宋予拿出手機,一邊搜尋攻略一邊思考,“要不然去肖邦故居吧,那邊好像有個觀景臺,看看海也不錯。” 柯奕烜自然沒有意見。 兩人乘車前往巴爾德莫薩山谷小鎮,來到肖邦和喬治桑曾租住過的卡爾特修道院,現如今已被改造為博物館,據稱肖邦便是在這裡寫下了d大調前奏曲《雨滴》,小說《馬略卡島的冬天》也由此誕生。 博物館裡遊客廖廖,大多都是慕名而來的西方面孔,房間裡迴圈播放著《雨滴前奏曲》,悽美的音符跨越時空,張開雙手迎接來自異國他鄉的旅人。 看著牆壁上懸掛的自畫像與手稿,不知怎麼的,宋予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句話。 “那是從天上掉在他心坎裡的淚珠。” 這是一段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一個大雨滂沱的午夜,肖邦以為喬治桑遇難,坐在租來的鋼琴前一邊流淚一邊彈下此曲,喬治桑愛慕肖邦,聽到這首鋼琴曲,便將天上的雨當成了他為她流下的淚。 倘若這段愛情故事為真,那麼為何肖邦只將雨滴化成指尖的音符,卻未曾為喬治桑送上一把遮雨的傘? 世人都喜歡將傳世佳作與浪漫愛情掛鈎,彷彿這樣便能解釋它産生根源與理由,可是多少浪漫都是後人杜撰,用無窮無盡的想象力,不斷為“愛情”二字添磚加瓦。 那些後天加工的愛,究竟是為了訓化世人,還是自己感動自己? 或許…
上帝創造了地中海,然後創造了地中海的天堂——馬略卡,作曲家肖邦與小說家喬治桑的愛情故事在這裡廣為流傳,諸多新婚夫婦將這座海島作為蜜月旅行的首選,因此被賦予“蜜月島嶼”之稱。
翌日八點,交響號郵輪按照計劃抵達帕爾馬港,經過短暫的休憩之後,預計於下午四點再度啟航。
下船的時候,宋予在舷梯上撞見了柯仕文。也許有意也許無意,總之就是這麼巧,相比昨夜在舞會中的表現,對方今日聲勢並不算浩大,身邊只跟了一位體格瘦小的中年人,拋開過於紮眼的外表不談,倒真像是名平平無奇外出觀光的遊客。
不過也說不好,誰知道周圍有多少雙隱匿在暗處的“眼睛”呢,宋予漫不經心地想著,跟隨擁擠的人流下了船。
“去哪兒玩呢?”宋予拿出手機,一邊搜尋攻略一邊思考,“要不然去肖邦故居吧,那邊好像有個觀景臺,看看海也不錯。”
柯奕烜自然沒有意見。
兩人乘車前往巴爾德莫薩山谷小鎮,來到肖邦和喬治桑曾租住過的卡爾特修道院,現如今已被改造為博物館,據稱肖邦便是在這裡寫下了 d 大調前奏曲《雨滴》,小說《馬略卡島的冬天》也由此誕生。
博物館裡遊客廖廖,大多都是慕名而來的西方面孔,房間裡迴圈播放著《雨滴前奏曲》,悽美的音符跨越時空,張開雙手迎接來自異國他鄉的旅人。
看著牆壁上懸掛的自畫像與手稿,不知怎麼的,宋予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句話。
“那是從天上掉在他心坎裡的淚珠。”
這是一段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一個大雨滂沱的午夜,肖邦以為喬治桑遇難,坐在租來的鋼琴前一邊流淚一邊彈下此曲,喬治桑愛慕肖邦,聽到這首鋼琴曲,便將天上的雨當成了他為她流下的淚。
倘若這段愛情故事為真,那麼為何肖邦只將雨滴化成指尖的音符,卻未曾為喬治桑送上一把遮雨的傘?
世人都喜歡將傳世佳作與浪漫愛情掛鈎,彷彿這樣便能解釋它産生根源與理由,可是多少浪漫都是後人杜撰,用無窮無盡的想象力,不斷為“愛情”二字添磚加瓦。
那些後天加工的愛,究竟是為了訓化世人,還是自己感動自己?
或許,所謂的“浪漫愛情”,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美好,當發現不夠美好時,也不該妄自菲薄。
“在看什麼。”
身旁傳來熟悉的聲線,宋予回過神,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發呆而已。”頓了下,隨口問道,“我記得你也會彈鋼琴?學了多久?”
“不記得了。”柯奕烜說,“從記事起就在學。我媽以前是交響樂團的首席,我的樂器都是她教的。”
認識這麼久,這還是他第一次說起小時候的事,宋予好奇地追問,“除了鋼琴,你還會什麼?”
“小提琴。大提琴和低音提琴也會一點,但是不擅長。”
“這麼厲害!”宋予由衷贊嘆道,“真羨慕你,有這麼好的老師。要是戚阿姨還在就好了,我也想看看她彈鋼琴的樣子,一定很有魅力。”
柯奕烜垂眼看著面前的立式鋼琴,良久,輕輕地“嗯”了一聲。
出了卡爾特修道院,走在鵝卵石鋪設的街巷上,空氣中彌漫著橘子樹的清香。宋予開啟手機拍了幾張點綴著綠植和鮮花的黃色石頭房屋,隨手發了條朋友圈,配文:誰說這房子老啊,這房子可太棒了!
收起手機,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閑逛,宋予恍然想起什麼,提起昨夜被遺忘的問題,“柯仕文的腿是怎麼回事兒?”
柯奕烜跟她並排走著,聽到話步伐微微一頓,隨即神色如常地往前走。
“就是你想的那樣。”
“展開說說。”
“當初我媽要帶著我離開,他不同意,我朝他開了一槍。”柯奕烜語氣平淡,字裡行間卻分明都是刀光劍影,他按照宋予期望的那般展開,“他大概沒想到開槍的會是我,很生氣,也很驚訝,但是又不敢真的拿我怎麼樣,最後只能放我們走。”
難以想象柯仕文那樣的人,被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槍廢了右腿是什麼樣的表情,應當比昨天晚上精彩多了。
柯奕烜似乎猜到宋予腦子裡在想什麼,淡淡地說:“他身體受過傷,這輩子除了柯淩妍和我,不會再有其他子嗣了。”
歸根到底,並非柯仕文不想,而是“不敢”拿他怎麼樣。因為“柯淩淵”是柯仕文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子嗣,更是唯一的兒子,就算被廢了腿,柯仕文也不可能去讓任何人傷害這位既定的繼承人。
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附近剛好有家花園咖啡廳,兩人拐進去,找了個露天的位置坐下,頭頂上方是一大片橙子樹,風吹過時,葉片沙沙作響,彷彿置身絢麗多彩的油畫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