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004：偽裝
那一晚，和周繁森見了一面後，紀青凜逃回了聯誼舞晚會的現場。 場內熱烈的氛圍並沒有因為舞蹈比賽的結束而消散，反而因為自由社交的到來而達到了整個活動的最高潮。 室內燥熱，紀青凜回到朋友們身側，才從江欣漲紅的臉和大家的嬉笑談論中得知，比完賽後，林致遠在臺上吻了江欣。 她昏漲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剛才周繁森並不是在說胡話，而是誤會了她和林致遠的關系。 想到這裡，紀青凜眉眼彎彎，因為最開始，“不是什麼好人”這句話是周繁森用來形容自己的。 三年前，紀青凜第一次和周繁森産生交集，是在一次大考之後。 按照徽京一中的慣例，大考之後會放一個完整的週末。 紀青凜這次考得不錯，考完理綜的時候，前面幾科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她暫時排在第一。 班主任讓人把她叫到辦公室，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盛夏，午後的太陽還很毒辣，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辦公室，紀青凜站在玻璃窗前，盡管室內開了空調，但她的臉還是因為曬到太陽變得通紅。 辦公室裝的是上下推拉式的窗簾，她身高不夠，辦公室裡只有老師，她一個學生也不好開口讓老師幫忙把窗簾關上。 放學十分鐘左右，辦公室裡的老師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班主任老宋還是沒有出現。 一個女老師準備離開時從她身邊路過，回頭看看辦公室裡所剩無幾的人，忍不住上前詢問：“是青凜啊，放學了怎麼還不回家？” 紀青凜露出標準的微笑，白皙的臉被曬得紅撲撲的：“林老師，我們班主任找我有事，讓我在這裡等他呢。” 林老師把她拽進陰影裡，抬起手機看了看群裡的訊息：“今天你們班主任值班，這會兒他應該在校門口呢。” 紀青凜心領神會，老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讓人把她叫過來，又把她忘記在辦公室了。 倒是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上週在教學研討會上我還遇見過你媽媽呢，有你這樣一個乖巧聽話，成績又好的女兒，她可真是省心。”林…
那一晚，和周繁森見了一面後，紀青凜逃回了聯誼舞晚會的現場。 場內熱烈的氛圍並沒有因為舞蹈比賽的結束而消散，反而因為自由社交的到來而達到了整個活動的最高潮。 室內燥熱，紀青凜回到朋友們身側，才從江欣漲紅的臉和大家的嬉笑談論中得知，比完賽後，林致遠在臺上吻了江欣。 她昏漲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剛才周繁森並不是在說胡話，而是誤會了她和林致遠的關系。 想到這裡，紀青凜眉眼彎彎，因為最開始，“不是什麼好人”這句話是周繁森用來形容自己的。三年前，紀青凜第一次和周繁森産生交集，是在一次大考之後。 按照徽京一中的慣例，大考之後會放一個完整的週末。 紀青凜這次考得不錯，考完理綜的時候，前面幾科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她暫時排在第一。 班主任讓人把她叫到辦公室，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盛夏，午後的太陽還很毒辣，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辦公室，紀青凜站在玻璃窗前，盡管室內開了空調，但她的臉還是因為曬到太陽變得通紅。 辦公室裝的是上下推拉式的窗簾，她身高不夠，辦公室裡只有老師，她一個學生也不好開口讓老師幫忙把窗簾關上。 放學十分鐘左右，辦公室裡的老師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班主任老宋還是沒有出現。 一個女老師準備離開時從她身邊路過，回頭看看辦公室裡所剩無幾的人，忍不住上前詢問：“是青凜啊，放學了怎麼還不回家？” 紀青凜露出標準的微笑，白皙的臉被曬得紅撲撲的：“林老師，我們班主任找我有事，讓我在這裡等他呢。” 林老師把她拽進陰影裡，抬起手機看了看群裡的訊息：“今天你們班主任值班，這會兒他應該在校門口呢。” 紀青凜心領神會，老宋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讓人把她叫過來，又把她忘記在辦公室了。 倒是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上週在教學研討會上我還遇見過你媽媽呢，有你這樣一個乖巧聽話，成績又好的女兒，她可真是省心。”林老師一邊和她搭話，一邊掏出手機給老宋發了一條訊息過去。 對面的人很快就回了訊息，林老師隨便看了一眼就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哎喲，今天不是放假嘛，宋老師是被臨時安排到校門口值班的。”林老師把手機遞到她面前，“他找你啊是想要和你說學生互助學習小組的事情，你和理二班的周繁森被分到了一組，他讓你提前去和人家溝通一下呢。” 學生互助小組？ 紀青凜沒聽說過這件事情，但看林老師並不意外，像是也知道有這麼一件事，她猜測這大機率又是學校新搞的政策。 “林老師，麻煩你和紀青凜說今天就過去找周繁森說一下，不然考完試這小子又一個多月不見人影了。”老宋發了條語音過來，林老師直接開了外放，紀青凜聽得清清楚楚。 “理二班的周繁森啊，理綜挺不錯的，但是個男生。”一旁等著和林老師一起去食堂買飯的老師說到，見教導主任已經離開了辦公室才敢繼續吐槽，“也不知道領導怎麼想的，搞這個什麼互助小組，到時候別學生學習沒搞上去，談戀愛的一大堆。” 林老師擺擺手，給那位老師使了一個眼色，才繼續回頭和紀青凜說話：“青凜很聽話的，再說了這不是最近這幾年高考競爭激烈，學校想著辦法幫助學生提成績嘛。” 紀青凜已經瞭解了老宋找她的目的，不想耽誤其他老師的時間，趕緊和兩位老師說：“那老師們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再見。” 從辦公室出來還是很熱，但好歹沒有陽光直射，紀青凜稍微鬆了一口氣，臉上的潮紅還沒有褪去，正一邊回教室，一邊思考著要怎麼和周繁森說這件事情。 她對周繁森是有印象的，而且是很深的印象。 每次考試，他總是會比她高出幾分，牢牢地坐在年級第一的寶座上。 即使他在隔壁班，紀青凜平時也很少能見到他，幾乎只有考試的時候才能見到。 而且考試的時候他總是踩著鈴聲進考場，又提前半小時交卷。上次考試，紀青凜被一道物理大題難住了，周繁森交完試捲回座位上收拾東西，她聽到他不屑地輕笑了一聲。 聲音很輕，大概只有坐在他後面的紀青凜能聽到。 紀青凜瘋狂在草稿紙上演算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周繁森已經拿著自己的東西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考場。 說實話，那個時候紀青凜是討厭周繁森的，覺得他太過目中無人。所以在上次考試成績出來，知道周繁森不是第一的時候，她甚至有些慶幸，覺得老天有眼。 收回思緒時，紀青凜已經快要到教室了。 她在理一班，和理二班的教室隔著一間自習室，自習室是兩個班共用的，現在還有不少人在裡面收拾東西。 自習室裡的江瑜擠在人群裡，拿著剛進的新貨不知道在和誰推銷産品，餘光瞥見她呆呆地站在門口，放下手裡的事情趕緊跑過來。 “凜凜，你怎麼了？看起來狀態不對啊，老宋又 pua 你了？” “沒，”紀青凜本來想和江瑜說這件事的，但又擔心再過一會兒周繁森真走了，“我有事找周繁森，你知道他在哪兒嘛？” “周繁森？”江瑜想了一下，“我才看到劉景元在過道上追著和他搭話，現在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應該在他們班教室吧。” 紀青凜還想再問什麼，江瑜已經被其他人叫走了。 “凜凜，我先招呼一下他們，你找完周繁森就到教室找我，我們一起回去。”說完江瑜很快就沒影了。
江瑜平時沒事會弄些小商品到學校來買，徽京一中對於這種事情管得不是很嚴，所以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忙得飛起。 紀青凜嘆了一口氣，認命地朝理二班的教室走去。 理二班的班主任是個細心有格調的女老師，同樣佈局的教室在她的打理下要幹淨明亮得多。 值日生打掃完衛生之後已經鎖上了後門，只有前門敞開一道縫，紀青凜不確定周繁森還在不在，走到前門，剛打算抬手推開門就聽到裡面兩人的對話。 “周繁森，你多管什麼閑事？距離上次考試快一個月了，你現在把這件事捅到老師那裡，有什麼好處？” 說話的人是劉景元，和紀青凜一個班。上次周繁森沒有考第一，她這個萬年老二也沒有順勢“上位”，反而是一向默默無聞的劉景元拿了第一。 “我之前沒說是因為我不知道。”周繁森聲音低沉，自顧自地收拾自己的東西。 “不是，那不是你上次考數學沒有塗選擇題嘛，你雖然很牛，但是沒了那六十分，其他科目再怎麼高也拿不到第一啊，所以誰是第一和你有關系嗎？” 劉景元似乎有些激動，顧不上壓低聲音，站在門口的紀青凜恰好能把他說的話聽個清清楚楚。 “上個月成績一出，我爸答應給我買的裝備已經在産了，就當我求你，別說出去，條件隨便你開。”劉景元開始和周繁森講條件。 紀青凜不笨，把這些話聯系起來，她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周繁森不屑地輕笑一聲：“偷來的裝備也敢用啊。” “紀青凜已經習慣當萬年老二了，多當一次少當一次又有什麼關系？她自己都沒說什麼……”劉景元扯住周繁森，見好好和他商量沒有用，轉而威脅道：“你真告到老師那裡，就不怕我把你家的事情說出去？啊？” 周繁森懶得再理他，單手拎起收拾好的書包就要往外走，偏偏劉景元不達目的不罷休，還要和他糾纏。 教室的門是內拉式的，紀青凜原本不想偷聽別人說話，但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就沒有忍住。 誰知裡面的人剛才還在放狠話，後一秒就拉開了門。 門開的一瞬間，紀青凜覺得周圍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了，門內的兩人見到她都明顯地蹙了蹙眉，只是兩人的蹙眉給她的感覺不同。 劉景元的蹙眉像是秘密被人聽到後的侷促和心虛，而周繁森…… 紀青凜看不懂，他好像很不耐煩，只是不知道這份不耐煩是對著誰。 “青凜，你……有什麼事嗎？”劉景元問。 紀青凜收回落在周繁森身上的視線，搖搖頭：“沒事。我剛才路過，看到二班的門虛掩著，以為值日生忘記鎖門了。” 劉景元悄無聲息地鬆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鼻子：“嗯。我……有事先走了，你們也快回家吧。” 說完他卻沒有立刻就走，走出兩步就回頭看周繁森一眼，見周繁森根本不想理他，悻悻地瞥紀青凜一眼，看到紀青凜根本就沒有要走的意思，知道今天也和周繁森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瞪了周繁森一眼就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兩人相顧無言，直到劉景元消失在走廊盡頭，門內的人才幽幽開口：“全聽到了？” 紀青凜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棕褐色的眸子大部分隱匿在垂著的眼皮裡，微微昂起頭，向下看的視線剛好能看到她。 “嗯。”紀青凜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複，周繁森收回視線：“既然知道了，之後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 紀青凜懂他的意思。 劉景元作弊拿了第一，直接“受害人”是她。 “還有事？”周繁森想要出去，走到門邊，站在門口的人卻還不讓開。 “有，宋老師讓我來跟你溝通一下互助學習小組的事情。” 周繁森微微皺起眉來，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忽然變得奇怪起來。 “大概是一起學習，互補之類的……”紀青凜解釋著，忽然覺得學校這個提議很荒謬。 也不知道學校怎麼想的，周繁森怎麼會需要所謂的互補學習搭子…… 在她印象裡，周繁森很少來學校上課。之前好歹一週會過來一次，最近這半年幾乎只有考試的時候才會過來。 他成績很穩，再加上有傳言說他家給學校捐了不少錢，很多老師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紀青凜。”周繁森叫她的名字，抬起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我記得你很會讀書，也很會考試，需要和我互助學習？” 周繁森大概是認為她在和他搭訕，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力：“好好讀你的書，別和我扯上關系，我不是什麼好人。” 說完他沒有再跟紀青凜多說一句話，提著書包走了。 紀青凜在原地愣了一下，她過來找周繁森之前就猜到了他會拒絕，只是沒想到周繁森給的會是這麼一個理由。 “凜凜，你好了嗎？”江瑜揹著書包朝她跑過來，那書包很大，即使裡面沒裝什麼東西，但江瑜跑起來也還是踉踉蹌蹌。 “回教室拿了書包就走。”紀青凜收回思緒，伸手掂了掂背在江瑜身後的書包，有些驚訝，“阿瑜你怎麼換了個這麼大的揹包啊，到時候咱倆能運回去嗎？” 江瑜笑嘻嘻的，眼睛抿成一條線：“最近生意好嘛，太重的話我倆打車回去！” 說完，她豪邁地摟著紀青凜的肩膀往前走。 紀青凜笑了出來，眼睛彎彎：“知道你最近生意好，但是打車回去你的成本不就提高了嘛。還有，阿瑜你也不能完全撲在這上面，還是要好好學習的。” 江瑜有些不高興地撇撇嘴：“凜凜，你怎麼和我爸媽一樣，好不容易考完試放假，咱倆高高興興的去進貨就當去放鬆了，反正我又沒想過要靠這件事賺錢，別說掃興的話啊。” “好啦。”紀青凜笑著點點頭。 兩人說笑鬧著出了校門，現在正是放學的時候，又趕上晚高峰，公交站臺上有很多人在等車。 好不容易擠上了公交車，江瑜刷完卡先一步到車廂後面找位置，紀青凜沒帶卡，站在原地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零錢，實在沒辦法，只能偷偷摸摸從大衣口袋裡掏出手機準備掃碼。 “你現在已經不在學校裡了。” 剛上車的人被她堵在門口，紀青凜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下意識地往旁邊挪，等說話的人上車刷了卡，她才反應過來那聲音的主人是周繁森。 周繁森瞥了她一眼，剛收進口袋裡的公交卡又被他拿了出來，貼在感應條上。 “滴！學生卡！” 紀青凜手上動作一頓。 “車快開了。”周繁森淡淡的說，“趕緊找地方坐。” “哦。”紀青凜有些懵，點點頭，忘記和周繁森道謝就朝著江瑜的方向走。 江瑜把書包放好，回頭的時候紀青凜正慌慌張張地朝著她這邊走過來。 江瑜等著紀青凜過來讓她坐到裡面去，誰知公交車突然啟動，兩人都沒有站穩，要不是江瑜眼疾手快抓住了旁邊的欄杆，兩人怕是要一起摔下去了。 “還好，還好。”江瑜鬆了一口氣，等紀青凜坐好後在她旁邊坐下來，抬眼卻看到了坐在前面，正朝她們這個方向看過來的周繁森。 江瑜推了推旁邊的人。 “周繁森誒。” 紀青凜抬頭，周繁森已經收回視線了，他坐在單排靠窗的位置，腳邊放著書包，正偏頭看向窗外。 “嗯。”紀青凜回應，忽然想到什麼，猛地轉頭看向江瑜，“完了，讓他看到我的手機了！” 江瑜沒所謂地朝她擺擺手：“沒事，反正他也不常來學校，再說他也不像是會打小報告的人。不過傳聞中周繁森家不是很有錢嘛，他怎麼也來擠公交啊？” 紀青凜靠在窗戶上，看著坐在前面的人。 她也不知道。 而且剛才周繁森幫她刷卡，提醒她車快開了，好像對坐公交車這件事也很熟練…… 紀青凜看著周繁森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件比他知道她帶手機去學校還要糟糕的事情——剛才周繁森幫她付了車費！ 他應該只是單純地不想因為她堵在門口耽誤時間。兩塊錢不多，但是紀青凜一向不喜歡欠別人什麼。 周繁森在她們的前一站下了車，從她們面前下車的時候頭都沒有抬一下。
紀青凜本想鼓起勇氣把錢還給他，下一秒卻被吹進來的風迷了眼睛，等她緩過來的時候，周繁森已經消失在眼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