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來之前那麼慘啊,人被罵成那樣,還要賠錢啊。”吳妍姝不禁感嘆。
“所以依我看,他回國之後這麼久也是天天混吃混喝的,這許律師就很有體會了。”葉鐘玉說到一半,不經意看了她一眼,
“總而言之,按照許盈的要求,從現在開始,我們小江同志應該差不多是從頭攢起。”
“那我們盈盈得等多久啊。”吳妍姝今天話多的像捧哏的,替許盈著急。幾個人面面相覷,而後又看看許盈。
“別這麼看著我,沒那麼誇張,他湊不滿這不是還有我呢嘛。”許盈被他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只要是他,等到時機成熟,我會答應的,說不定最後求婚的是我呢。”對面三個人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之前是因為醫院真的是個無底洞,攢錢不輕松,而且我又不好去外城出差,現在不一樣了,你不要小看我們所裡的每年的營收,雖然不是全到我手裡,但是總量大,我的收入也還可以。等我想結婚了,他差多少我給他補上不就好了。”
“哎,就怕他到時候不願意用你的錢,還要自己攢呢。”葉鐘玉煞有介事地提醒。
“他雖然很多時候是比較單純,但是我已經發現了,這種佔便宜的事情,他但凡猶豫一秒都不叫江祁川,你們就瞧好吧。”許盈撇撇嘴,笑著說道。
“我看過了,耶拿獲獎作品最高的拍賣價,是七億六千萬,我給他抹零了。”她開著玩笑,心裡卻是清楚的,她的條件從來不是幾個億的聘禮,而是他登上他應該在的位置上。許盈總是覺得,他應該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永遠閃耀,他應該優先考慮自己的前途,再來考慮兩個人之間的事。
他那顆戀愛腦要治,要根治。
“所以你相信他會重新回到那裡,站上領獎臺,收獲自己心心念唸的耶拿獎。”陸澄喝完杯中最後一滴酒液,心領神會的總結。
夜燼的小聚結束,江祁川回到吧臺後面,許盈則是留在座位上理賬,天氣冷了之後,夜燼的生意確實不如旺季那麼好,不過她和陸澄也不怎麼在意,淡季足夠和開支平賬就行。
陸澄在吧臺打掃,許盈不禁感慨,“為什麼每次都是我查賬,看賬看得我發際線都後移了,真不知道咱們幾個當年到底誰讀的是商科。”
陸澄在那裡振振有詞,“學商科的也不全是會計,我手上還有飯店的賬,比夜燼的還要細碎,你要是願意,咱倆換換?”
許盈趕緊搖頭,“我一年都不去你那兒吃幾頓,查賬的活兒別賴上我。”
手機鈴聲響起,江祁川的來電,打給陸澄的。
接電話之前,陸澄叮囑了一句,別忘了明天叫上江祁川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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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是這樣,總是趁著人們經歷或好或壞的情緒時悄悄隱身,轉瞬而過。
城南墓園,江祁川的車和陸澄差不多時間到。他今天看起來很緊張,穿著也是一反平日的風格。
陸澄和許盈先是照例去見念念,這是江祁川第一次見到姜唸的照片,照片上笑意淺淺,是個很溫暖的女孩子,他不自覺的摟摟身邊的許盈,時刻關注著她的情緒,靜靜地跟在她身後,聽她和朋友敘話。
收拾好情緒,陸澄留下打理,江祁川則是跟著許盈來到他媽媽的棲身之所,那裡還是有一束新鮮的花,不過這一次,爸爸也在,他站在墓前,已經說了不少近一年的見聞。照片上的人永遠年輕,而活著的人站在前面卻不可避免地一年一年衰老,一年一年變得無力。
他們走過去,許盈放下花,抱了抱爸爸,細細地為他擦去眼淚,然後緩緩開口,
“媽媽,這是江祁川,我的男朋友,我帶他來見見你。”
江祁川聞聲上前,也將花放在前面,然後解開正裝的紐扣,跪下來,表情嚴肅的拜了拜。隨後,站起身牽起身邊人的手,
“阿姨,您好,我是江祁川,很抱歉這麼久才來看您。往後,我會好好照顧盈盈,陪她去做所有她想做的事,請您放心。”
許宸在一旁看著兩人並肩而立,也是欣慰。過了一會兒,他支開許盈,“盈盈,你去車上幫我照看一下小白和小黃,今天出門早,我就把它們也帶出來了,不知道在車上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許盈接過鑰匙,走到旁邊的停車場才發現,沒有貓也沒有便攜的貓窩,所以爸爸並沒有把小貓帶出來,許盈明白了他的用意,只是想要和江祁川單獨說話的託辭罷了,她所幸坐在車上等,就像小時候,自己乖乖的在車上等大人們把事情解決了再回來開車載她出去玩,她只要等著就好,什麼都不用說,什麼都不用做。
“叔叔其實也沒有什麼要特別跟你交代的,我要說的之前幾次我也都說清除了。只是這半年你們倆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和你解釋清楚,她總是這樣,事情要自己扛,責任要自己擔。我呢,作為父母還是希望你們之間不要有嫌隙,所以不免要嘮叨幾句。”
“嗯,我明白。”江祁川左手扼住右手手腕,自然置於身前,乖乖聽長輩說話,“阿盈她其實做任何事情都是有很明確的目的的,就比如她上次救助的那兩只貓,就是我很早和她說過的,只要是我們說過的事情,不管她是不是馬上就能辦到,都一定會放在心上。”
“我們從小對她的教育從來都是正向的,但是我們也有私心,救助小貓小狗是善意,我們卻從不要求她必須時時刻刻對所有人、所有事施以善意,我告訴她,為惡是萬萬不能的,是葬送自己的做法,可為善也不是必須品,而是隨心隨性而為。她立足於世,可能在很多人眼裡是狠厲的,但在我眼裡,她永遠都是個小孩子,她需要稜角來對抗這個世界的傷害與惡意。所以請你相信她做的事情出發點一定不是傷害你。”
“我明白,她從來沒有傷害過我,是我自己一直沒有發現她的用意。我們倆之間,溝通的主動方應該是我,但是我那個時候卻拒絕溝通,才會發生這些事。”
“好,以後還要煩你多多包容,她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許父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有一件事,是我自己的猜測。我的女兒救貓有目的,那當初決定收留你也是,說不定那個時候她就對你有了與旁人不一樣的心思。”
所以愛意啊,或早或晚,或多或少,實在難以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