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霧中月
九月底,道路兩旁種的梧桐有發黃的跡象,傍晚時又下過一場秋雨,將整個城市洗刷得一幹二淨。 臥室裡沒有開燈,電視上播放著一部黑白電影,陽臺門只關了一半,窗簾時不時被微風捲起。 氣溫驟降,李夢覺是被冷醒的,裹緊被子後盯著天花板看了一兩分鐘,才慢慢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她猛然坐起。果不其然,快到她的門禁時間了,手機裡有無數來自母親的未接電話和微信,問她現在在哪。 李夢覺趕緊給她回電話,隨便找了個藉口糊弄過去,隨後立馬掀開被子下床準備要換衣服。 陸知序推門進來就見她這副著急的樣子,皺了皺眉,問:“怎麼了?” “家裡有門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衣服呢?” “幫你洗了,衣帽間還有你之前留在這的。”陸知序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那件西裝我也送去外面洗了。” 明明他下午的時候還很小心眼地對這件事耿耿於懷,李夢覺感到奇怪,覺得實在是看不懂一點,淡淡地“哦”了一聲。 從他家出來後的第一感覺就是秋天是真的要來了,李夢覺裹緊身上那件風衣外套,小高跟踩在門前的大理石臺階上,走出幾步後她抬頭再次打量起這棟房子。 三樓書房的窗子是開著的,他站在窗後看著自己,被發現後朝她揮了下手,李夢覺沒有理會,別扭地轉過頭,對著手機給朋友傳送語音訊息。 冷風灌了進來,陸知序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不見,突然想到高中時一個很普通的冬季早晨,教室玻璃窗上爬滿霧氣,學習生活枯燥,很多同學早讀期間偷偷在窗上寫寫畫畫。 他照常把收好的數學作業搬到老師辦公室,回去需要經過一條未封閉的連廊,窗戶開了一條縫,走到盡頭剛好可以看見他們的教室。 李夢覺那時正坐在前排窗邊,班主任在教室內轉著圈巡視,她卻像是和老師玩起了一二三木頭人,老師一走遠便開始在窗上揮毫,等老師靠近又馬上恢複成正經學習的模樣,也不知道最後有沒有完成什麼大作。 明明是隔著霧氣看她,陸知序卻難以收回視線,盡管對這個女生的印象只傲慢地停留在前幾天她向自己表過白…
九月底,道路兩旁種的梧桐有發黃的跡象,傍晚時又下過一場秋雨,將整個城市洗刷得一幹二淨。
臥室裡沒有開燈,電視上播放著一部黑白電影,陽臺門只關了一半,窗簾時不時被微風捲起。
氣溫驟降,李夢覺是被冷醒的,裹緊被子後盯著天花板看了一兩分鐘,才慢慢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她猛然坐起。果不其然,快到她的門禁時間了,手機裡有無數來自母親的未接電話和微信,問她現在在哪。
李夢覺趕緊給她回電話,隨便找了個藉口糊弄過去,隨後立馬掀開被子下床準備要換衣服。
陸知序推門進來就見她這副著急的樣子,皺了皺眉,問:“怎麼了?”
“家裡有門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衣服呢?”
“幫你洗了,衣帽間還有你之前留在這的。”陸知序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那件西裝我也送去外面洗了。”
明明他下午的時候還很小心眼地對這件事耿耿於懷,李夢覺感到奇怪,覺得實在是看不懂一點,淡淡地“哦”了一聲。
從他家出來後的第一感覺就是秋天是真的要來了,李夢覺裹緊身上那件風衣外套,小高跟踩在門前的大理石臺階上,走出幾步後她抬頭再次打量起這棟房子。
三樓書房的窗子是開著的,他站在窗後看著自己,被發現後朝她揮了下手,李夢覺沒有理會,別扭地轉過頭,對著手機給朋友傳送語音訊息。
冷風灌了進來,陸知序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不見,突然想到高中時一個很普通的冬季早晨,教室玻璃窗上爬滿霧氣,學習生活枯燥,很多同學早讀期間偷偷在窗上寫寫畫畫。
他照常把收好的數學作業搬到老師辦公室,回去需要經過一條未封閉的連廊,窗戶開了一條縫,走到盡頭剛好可以看見他們的教室。
李夢覺那時正坐在前排窗邊,班主任在教室內轉著圈巡視,她卻像是和老師玩起了一二三木頭人,老師一走遠便開始在窗上揮毫,等老師靠近又馬上恢複成正經學習的模樣,也不知道最後有沒有完成什麼大作。
明明是隔著霧氣看她,陸知序卻難以收回視線,盡管對這個女生的印象只傲慢地停留在前幾天她向自己表過白。
幾節課後,太陽出來了。玻璃上氤氳著的水汽蒸發,連帶著那些字跡也跟著消逝。陸知序幾次狀似無意地路過她的窗,企圖從中看出什麼端倪,可只剩下一塊澄淨得不能再澄淨的玻璃板。
只是有關於她的一件小事,沒想到也在他心裡留下了波瀾。
回家路上李夢覺從包裡掏出那張名片仔細打量,上面有謝懷川的簽名,字跡莫名眼熟,她順著上面的電話號碼找到對方的微信,申請新增好友。
下一秒聊天框就彈了出來,她有些驚訝,給對方發了個問好的表情,沒得到回複,才意識到這是自動新增。
好奇心作祟,她又點進謝懷川的朋友圈,只看到他轉發的幾條學術講座推送,還有一條置頂的書評。
《紅與黑》?
她曾經很喜歡這本書。
調休大概是本世紀最令人痛恨的發明之一,明明是週日,卻得起個大早去公司,開數不清的無聊會議。
好在還沒到年底最忙的時候,李夢覺昏昏欲睡一整天,再清醒時就已經該下班了。
陸知序提前說過今天要來接她,把車停在兩條街以外,在街邊咖啡店裡等了快半個小時,才終於見到她人。
像朵焉了的花。
他有時候很不理解,明明上學時還挺有活力的人,怎麼一踏入職場精神狀態就變得如此之差,無精打採成了常態,讓人總擔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但用李夢覺的話來說,就是對工作徹底失望了,不抱期待了,你們這種資本家不會懂的。
“找我幹嘛?”她有點不太客氣。
“你上次不是說想搬出去住嗎?我突然想到有一套空出來的小房子,就在這附近,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