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人 6
這時威威已經提著自己的小裙子,一路小跑著出來。解塵跟在她身後,步履緩定。 毫無疑問,htg非常好地照顧了他的生活,現在的他像剛剛從日光下掬起的一捧碧透 湖水,清俊得讓人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長成青年的樣子。但他的眼神卻是平寂的,彷彿已經邁過生命極點,其後再多坎坷只如坦途。也彷彿是拼盡全力綻放後的曇花,月光下只剩空幽的一點點香。 男孩停在尚裳面前,並不詢問,只是仰頭望著她。尚裳掐了掐自己,制止腦中紛亂如麻的思緒,對面前的八歲男孩輕聲說: “解塵,我們一起去玩吧。” 為了應付各種型別的委託人和目標,我們學習各種技能和知識。因此,我擁有很多的書籍。只是某些書籍中所蘊含的內容,往往將我們現在的生活指向無稽和荒謬。 我對組織的不滿不解達到無法壓抑的地步,是參觀實驗部後不久。那時你已是收集部最炙手可熱的種子。 涉及人命的任務往往有最大的風險和最高的酬金,領袖必然會安排他最放心的人員負責執行。而你是收集部裡屈指可數的可以跟隨應用部前輩進行此類任務的人,盛傳你執行任務從來簡單直接,斬草除根。 其實哪裡需要盛傳,作為你的“雙子”,我比誰都清楚。我只是越發不明白,我們有什麼權利去剝奪那些人的記憶,或者生命。雖然組織裡的教育是他們比我們低等,他們是敵人,敵人都不是人。但是,所謂的低等在哪裡?他們也會痛,會哭,會笑,會害羞,甚至,他們還會愛。 我把這個問題向聲刻者提出的第二天,他給了我一杯飲料,說是實驗部最新提取的營養劑。數量有限。我滿心懷疑,但我知道他總會有辦法讓我喝下去。所以,我便喝了。然後他問我,好喝麼? 這是從阿爾蘇的體液裡提取出來的,很好喝吧。 阿爾蘇是跟我們組最要好的雙子成員。按照他自己的說法,這是印度組愛中國組,強強聯合。他的能力被我們戲稱為刀山火海,因為他能在瞬間讓地面升起噴發的火山和一刃刃堪比刀鋒的石壁,雖然只是幻覺,卻足以讓絕大多數生命驚恐而死,可以說是實驗組裡最適合進行大規模生…
這時威威已經提著自己的小裙子,一路小跑著出來。解塵跟在她身後,步履緩定。
毫無疑問,htg 非常好地照顧了他的生活,現在的他像剛剛從日光下掬起的一捧碧透
湖水,清俊得讓人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長成青年的樣子。但他的眼神卻是平寂的,彷彿已經邁過生命極點,其後再多坎坷只如坦途。也彷彿是拼盡全力綻放後的曇花,月光下只剩空幽的一點點香。
男孩停在尚裳面前,並不詢問,只是仰頭望著她。尚裳掐了掐自己,制止腦中紛亂如麻的思緒,對面前的八歲男孩輕聲說:
“解塵,我們一起去玩吧。”
為了應付各種型別的委託人和目標,我們學習各種技能和知識。因此,我擁有很多的書籍。只是某些書籍中所蘊含的內容,往往將我們現在的生活指向無稽和荒謬。
我對組織的不滿不解達到無法壓抑的地步,是參觀實驗部後不久。那時你已是收集部最炙手可熱的種子。
涉及人命的任務往往有最大的風險和最高的酬金,領袖必然會安排他最放心的人員負責執行。而你是收集部裡屈指可數的可以跟隨應用部前輩進行此類任務的人,盛傳你執行任務從來簡單直接,斬草除根。
其實哪裡需要盛傳,作為你的“雙子”,我比誰都清楚。我只是越發不明白,我們有什麼權利去剝奪那些人的記憶,或者生命。雖然組織裡的教育是他們比我們低等,他們是敵人,敵人都不是人。但是,所謂的低等在哪裡?他們也會痛,會哭,會笑,會害羞,甚至,他們還會愛。
我把這個問題向聲刻者提出的第二天,他給了我一杯飲料,說是實驗部最新提取的營養劑。數量有限。我滿心懷疑,但我知道他總會有辦法讓我喝下去。所以,我便喝了。然後他問我,好喝麼?
這是從阿爾蘇的體液裡提取出來的,很好喝吧。
阿爾蘇是跟我們組最要好的雙子成員。按照他自己的說法,這是印度組愛中國組,強強聯合。他的能力被我們戲稱為刀山火海,因為他能在瞬間讓地面升起噴發的火山和一刃刃堪比刀鋒的石壁,雖然只是幻覺,卻足以讓絕大多數生命驚恐而死,可以說是實驗組裡最適合進行大規模生物滅絕的種子。這樣的他,卻也會塑造一個又一個美夢,給我們以稀缺的安眠。
兩周前他忽然失蹤了,據說是任務中的能力反噬導致了精神失常,正在診治。
原來他是被送入實驗部了麼。
原來,我們中進入實驗部的人,甚至不是去做那些穿著白大褂的實驗員,而是去做他們手下那些被任意擺弄的實驗品麼。
那些曾經對組織任務言有微辭的同伴們,不是陡然轉性,就是碰巧在任務中負傷而被送去“療養”。所有轉性的人都對曾經的異議絕口不提,所有療養的人都杳無音信。與我們同期的收集部“雙子”一共有十三組,現在,除了我和你,其他組都只剩下了一人。
我有幸見過一個組織的大金主,他在世界鉅富排行榜上身居高位。此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當時的目光讓我極不舒服。因為他的目光不是在看著一個人,而是在舔舐獵物。一個可以為他或者他的後代提供超常基因、獨特養料的獵物。
阿爾蘇常笑著對我說,收集部的一切一定都是試煉,總有一天,我們可以做點別的事情。他也常常大方地對所有人宣佈,他愛他的雙子拉蘇。他是唯一膽敢對你勾肩搭背親如兄弟的人,雖然那包含了他的死皮賴臉你的不勝其煩,但我依然為此羨慕萬分。
我們是這個世界的陌生人,而他,恆河水養育的褐色面板、明晰眼眸的他,是我們唯一的朋友。
“這是從阿爾蘇的體液裡提取出來的,很好喝吧。“
我的腦子異常清醒。清醒得像是靈魂已然脫離,看著軀體演戲。我看她顫抖、嘔吐、哭泣像一攤被打爛的水果。
我聽見聲刻者正對她說:你現在明白了麼,雙子裡面,只有一個可以進入應用部。想太多隻會讓你離存活更遠,阿爾蘇就是一個失敗者。知道麼。
她用一地嘔吐出的穢物回答他。這堆穢物裡有多少是業已碎爛的她自己,我不知道。因為我感到阿爾蘇的火海正煮沸我,蒸騰起來的每一縷我,逐層刮上早已等待在那裡的刀山,自旋在其中,直至襤褸,直至消亡。
我沉溺火海自旋刀山,她不停嘔吐永久絕食。這個被神作弄的名叫尚裳的玩意兒很快就能回歸虛無了。但她顯然不滿意這個回歸速度,終於那天晚上她找到一把刀,想用它劃開自己的胸口,劃開所有能夠劃開的地方,她大概以為,這樣的話,阿爾蘇就可以從她的身體裡流出來了。
我默默看著她。她神經質地在盥洗室裡的鏡子前又哭又笑,擺弄著那柄長長的,阿爾蘇送給她的刀。在她把刀子抵上自己腹部的瞬間,我看見你沖進來,一把拉住了她。她掙紮反抗,你的手臂突遭橫禍,鮮血填滿傷口,很快就從衣服上滲透出來。你突然抱住她。
你低聲說,尚裳,尚裳,沒事了。尚裳,我是澈夜。沒事了。
我的淚從她的臉頰上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