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個電話:“……阿茗,青麥現在在我這裡……嗯,她偷偷來的……你能過來把她帶回家住一晚嗎……”
我坐在他辦公室角落,感受到身後射來的不善目光,幹脆盯著腳尖,眼觀鼻鼻觀心。
沒過很久,我就見到了阿茗姐姐。
她開車停在急診室外面,看到我第一句話是:“青麥,你長好大了呀。”
是啊,剛認識她時,我還是剛要去內地的初二小孩,一轉眼,我竟然都是大學生了!
阿茗姐姐帶我回他們家,剛一進門,我就被震驚到,這間屋子和拉薩簡單冷淡的屋子完全不同,太有生活氣息了!
北京寸土寸金,房子比拉薩的要小很多。他們沒有佈置傳統客廳,一張大書桌和投影儀佔了一半空間,沙發上堆著抱枕,地毯延伸到陽臺,百葉窗下是高高低低的綠植,桌上和櫃子裡擺著從各地帶回來的紀念品,什麼廣東皮影戲,喀什陶器,小樽八音盒,吳哥窟的小模型……
桌上除了幾臺電腦和很多書,還有開封的小零食和半幅沒拼完的拼圖。拼圖是敦煌壁畫,感覺很難。半面洞洞板,貼著不同的地方和國家的冰箱貼。我很驚訝,好像生來就屬於高原的哥哥,竟然和姐姐一起去過這麼多地方。
我以為在拉薩那個家裡,我已經很瞭解他,但現在哥哥又變得很陌生。這個空間只屬於他們兩個人,一看就從來不請朋友來家裡,符合我哥那死性子。
哦,還有很多相框,大大小小的,有合照也有阿茗姐姐的照片。
我沒好意思到處看,只瞥見手邊的相片裡有魚尾獅,便問:“哥哥什麼時候去新加坡了?”
姐姐瞟了一眼:“去年吧,我去南洋理工開會,他剛好也和那邊醫院有合作,就和我一起去了。”
去冰箱拿水喝時,我又差點嗆到——門上赫然貼著一張大頭貼,哥哥竟然也會拍人生四宮格,他戴著螃蟹帽子,姐姐則是牛角發箍。姐姐各種稀奇古怪的可愛表情,哥哥……哥哥也是個人,帥人。
洗澡時,我聽見哥哥打電話過來了,應該是催姐姐睡覺。
“嗯……知道了,馬上就睡……嗯,南嘉你是碎嘴婆婆嗎?”她嘟囔著抱怨。
但她不怎麼聽話,反正掛了電話,敲鍵盤的聲音繼續傳來。
呃……感覺姐姐會是那種看劇看書一不小心通宵的人,爬起來找東西吃然後被下夜班的哥哥抓個正著。
哥哥真的管的了她嗎,他完全捨不得好嗎!
我洗完澡出來,看見姐姐紮著丸子頭坐在電腦前。
姐姐在家又是一副模樣,隨意也沒架子,身上穿著件寬大的 t 恤,不知道是她的還是哥哥的,細白的腿盤在椅子上凝神思考。
她說突然來靈感了,要我自己隨便吃隨便躺,困了就去睡。
我不知道她幾點睡的,反正醒來時,微信收到了她淩晨三點發的訊息和轉賬,要我自己早飯點個外賣,她會昏睡一早上。
真好,哥哥還問了句我有沒有作業,她看起來完全不會管我。
臨近中午,我回醫院陪室友,哥哥正準備下班。
科室裡的同事說要去聚餐,哥哥表現出很為難的樣子:“但我老婆來接我了,她今天難得休假。”
什麼啊,你老婆還在床上睡大覺好嗎?
我聽他睜眼說瞎話,然後溜之大吉。好在還算有良心,轉了筆錢給我當旅遊資金,並附贈幾條安全須知。
再見阿茗姐姐,是大一寒假。他們途徑上海,請我吃飯。
哥哥說,他們今年春節不回拉薩了,讓我自己決定在哪裡過年。
阿茗姐姐沖我使眼色:“他剛發年終獎,讓他給你包個大紅包。”
我立刻會意,控訴他之前出國不告訴我,順便提出我要去新馬泰玩。
後來聽瓊布阿哥說,他們回南城和阿茗姐姐的家人一起過的年,不過沒待很久,大年初一就走了,趁著假期去仙本那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