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久違感到開心,酒杯就放在手邊,她本來沒碰,只是好幾次大家舉杯,情緒到了,她就喝了一些。這場驚心動魄事件將他們的一部分人生緊密的聯系在一起,過多少年都不會忘記。
阿茗酒量不錯,架不住麥宗的高度酒,很快腦袋就有一點昏。但她還能保持清醒,看不出丁點醉意,和大家談笑風生。
晚一點時,他們送走了學生們,後來不知道怎麼就開始肩摟著肩唱歌,在院子裡又蹦又跳,姚姚和阿茗坐在月色下笑看著他們發瘋。
有人說幹唱沒意思,王柏出賣阿茗:“師姐會彈鋼琴!師姐彈嘛!”
大家醉醺醺把阿茗推搡進房裡,因為客廳有一架鋼琴,是另一位自然公益夥伴留下的。
阿茗沒有推脫。在沒開燈的大房子裡,她試了下音,見大家擠在客廳沙發上,在一片月光裡笑嘻嘻等她。
她唇邊帶著輕笑,琴聲從她指下緩緩流出,像漣漪輕柔在湖面蕩漾開。房裡漸漸靜下來,只有廊下清風帶起的風鈴脆響,和她的琴音交織在一起。
帶著些醉意,阿茗某個時刻從琴鍵裡偶然抬頭,朦朧地看到了南嘉。
他應該剛回家沒有很久,站在只有月影照得到的玄關裡,長身斜靠著牆壁。他少見穿的正裝,黑色西褲筆挺,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帶散漫又隨意地扯開了一些,安靜地從廊下望過來,聽她彈琴。
阿茗目光從琴鍵上流轉,片刻後又停留在玄關的人身上。
大家都看著阿茗,而阿茗看著暗影裡的他。
糾纏的目光無聲無息連結,好像一縷絲線牽連搭橋。
阿茗彈完曲子,大家也發現了回家的南嘉,於是勾肩搭背又喝了一輪酒。南嘉說晚上已經喝了夠多,還是半推半就喝了半杯。當然,後果是慘慘的隊員被他拉走單獨聊工作。
鬧了一陣,阿茗睏意上頭,她道了聲晚安,人語拋在身後,扶著牆壁往樓梯走去。
走廊裡沒開燈,浮動的月影裡,她看見了南嘉的背影。
他也回房間,走得不太快,每一步很有掌控感,但阿茗能察覺到一天應酬後他身上淡淡的疲憊和鬆弛。
他還是那身正裝,但西服外套拿都懶得拿,懶散搭在肩上。裁剪得當的白襯衣貼著他肩背與腰線,透出力量感。與平日裡鬆垮的藏服不同,利落挺直的西褲隱約看得出肌肉輪廓,讓阿茗對他腿很長這一認知有了更清晰的實感。
南嘉聽見背後的腳步聲,停下身,回頭,與她目光相接。
他眼睛還是明亮深邃,對於她的出現,露出一抹挑起的興致。
他們隔著一扇窗,晚間敞開著,花枝靠著木頭窗稜伸進來。屋外院子裡種了一棵梔子花樹,在高原長得慢,開花也遲,前兩天在一場小雨後才悠悠開了滿樹。
阿茗打量眼前的景緻,為了保持酒後身體的平穩,她靠著牆,不知看的是他,是花,還是月亮。
“你回來了。”搖曳的花影裡,她少見主動開口。
阿茗第一次見西裝革履的南嘉,盡管此刻他白襯衣袖口挽至小臂,最上面一顆釦子也松開,敞開的領口露出結實的鎖骨線,看起來很慵懶,她還是覺得陌生新奇。
這個花香擁簇的良夜,阿茗有些曖昧的沖動,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剝開他。
南嘉,從我好久前在傾雍做研究開始,就想琢磨透你,你知道的吧。
於是她沖他笑了一下。
暗夜裡,南嘉眼神一動,喉結滾動,他發出一聲低啞的嘆息:
“唐茗初。”
“嗯?”
“我今晚喝酒了。”
“所以呢?”
他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皮鞋鞋尖恰好抵住她鞋子。他身材高大,只是俯下靠近,男性的存在感就已經讓阿茗混沌的腦袋發出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