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眷戀人間
阿茗計劃在這家客棧待上一段時間,因為她和王柏接下來的工作要進入麥宗城外的野保區。除了等待手續審批,她還需要一位線人的支援。 線人是本土一家知名自然ngo的創始人,她常年住在麥宗,能給阿茗提供食宿。可惜她最近去外地出差了,還要一週才回來。 阿茗打聽到,南嘉和那群採藏藥的學生也要繼續在附近的高山草甸作業。這家客棧是學校長期合作的落腳點,老闆說,他們按時令過來,短則幾天,長則十來天。 大暑將至,正是草藥最佳的採摘期,這意味著她至少還要和南嘉相處一週。 為了晚上不再被送去和南嘉開小灶,阿茗努力調整了作息,盡量趕上每天的飯點。 但行蹤不定的人變成了南嘉。 他們最近要去幾個海拔很高的流石灘,早出晚歸,王柏還跟著去了一次。他一回來就沖進阿茗房裡:“我們今天去找綠絨蒿了!國家二保,很難人工培育的綠絨蒿!” 阿茗從電腦前抬頭:“吾白恩布?” “姐你是真有點東西,藏文名你都知道!”王柏明明累到筋疲力盡,但異常興奮:“採藥太辛苦了,我們全程沒走過正經路,全是峭壁和樹林子,好幾個地方南嘉哥能上去但我們上不去,一群人在下面仰望他,他只好帶我們重新找路。高山天氣竟然那麼多變,我們就在大霧裡走,連身邊人都看不清,要緊緊手拉著手才能保證不走丟,真不知道南嘉哥是怎麼知道方位的。” 阿茗想,這很南嘉。要是告訴王柏南嘉以前還在深山裡獨自苦修過,這小子得崇拜死他。 王柏喝了口水繼續講:“入藏藥的那幾種綠絨蒿特別難找,我本來都不抱希望來著。海拔四五千流石灘上的植物都特別珍貴,為了盡可能保證野保資源,得會辨認是幾年生,花徑大小,單株還是群落,哪個種類,有的還要根據傳統儀軌看星宿。不過我們發現好多盜採的,有處草甸被翻得亂七八糟,看的人心痛。” 他見阿茗撐著腦袋聽的挺認真,便接著道:“聽南嘉哥說,這裡正在建觀測站和資料庫,感覺跟我們做田野挺像的。除了採摘,他還要帶他們做引種和保育。雖然他不是拉薩醫學院的老師,但很專業。…
阿茗計劃在這家客棧待上一段時間,因為她和王柏接下來的工作要進入麥宗城外的野保區。除了等待手續審批,她還需要一位線人的支援。
線人是本土一家知名自然 ngo 的創始人,她常年住在麥宗,能給阿茗提供食宿。可惜她最近去外地出差了,還要一週才回來。
阿茗打聽到,南嘉和那群採藏藥的學生也要繼續在附近的高山草甸作業。這家客棧是學校長期合作的落腳點,老闆說,他們按時令過來,短則幾天,長則十來天。
大暑將至,正是草藥最佳的採摘期,這意味著她至少還要和南嘉相處一週。
為了晚上不再被送去和南嘉開小灶,阿茗努力調整了作息,盡量趕上每天的飯點。
但行蹤不定的人變成了南嘉。
他們最近要去幾個海拔很高的流石灘,早出晚歸,王柏還跟著去了一次。他一回來就沖進阿茗房裡:“我們今天去找綠絨蒿了!國家二保,很難人工培育的綠絨蒿!”
阿茗從電腦前抬頭:“吾白恩布?”
“姐你是真有點東西,藏文名你都知道!”王柏明明累到筋疲力盡,但異常興奮:“採藥太辛苦了,我們全程沒走過正經路,全是峭壁和樹林子,好幾個地方南嘉哥能上去但我們上不去,一群人在下面仰望他,他只好帶我們重新找路。高山天氣竟然那麼多變,我們就在大霧裡走,連身邊人都看不清,要緊緊手拉著手才能保證不走丟,真不知道南嘉哥是怎麼知道方位的。”
阿茗想,這很南嘉。要是告訴王柏南嘉以前還在深山裡獨自苦修過,這小子得崇拜死他。
王柏喝了口水繼續講:“入藏藥的那幾種綠絨蒿特別難找,我本來都不抱希望來著。海拔四五千流石灘上的植物都特別珍貴,為了盡可能保證野保資源,得會辨認是幾年生,花徑大小,單株還是群落,哪個種類,有的還要根據傳統儀軌看星宿。不過我們發現好多盜採的,有處草甸被翻得亂七八糟,看的人心痛。”
他見阿茗撐著腦袋聽的挺認真,便接著道:“聽南嘉哥說,這裡正在建觀測站和資料庫,感覺跟我們做田野挺像的。除了採摘,他還要帶他們做引種和保育。雖然他不是拉薩醫學院的老師,但很專業。”
阿茗問:“不是老師,那他是什麼?”
王柏聳肩:“不清楚。陳伽伽和我說,南嘉哥有藥用雪蓮花的採摘證,他們老師為了蹭他的證,硬把學生塞給了他。”
“陳伽伽又是誰?”
“一個齊肩短發的女生,她好像很關心南嘉哥的事,都是她告訴我的。”
阿茗輕輕嗯了一聲。
“哦我想起來她的話了!‘我們老師在做藏藥宏 dna 條形碼,南嘉哥是合作實驗中心的人,他剛好要來麥宗,順便幫個忙’。”
阿茗在那天晚飯時,很輕易認出了陳伽伽。
她去的有點晚,好在王柏幫她留了些清淡麵食。學生們剛吃完飯,正在嘰喳聊天。他們憤憤的,在說最近人很多盜採水母雪兔子和綠絨蒿,地面植被被破壞的很嚴重。
南嘉獨自坐在角落回訊息,他沒有看見阿茗。阿茗猜他應該是有事在忙,以前他遇到嚴肅的事,眉峰就會這樣微微蹙起,顯得冷淡疏離。
阿茗一邊等微波爐加熱飯菜,一邊聽見身後傳來清脆的女聲:“老師,方便等會找您問幾個問題嗎。”
熟悉的男聲答道:“現在問吧。”
阿茗微微偏過頭,看見一道落肩短發的背影。她幾乎立刻在心中叫出那女孩的名字,陳伽伽。因為那天在山上,也是她提出要等南嘉。
陳伽伽猶豫了一下道:“是計算樣本遺傳距離的問題,模型好像有點問題,我帶上電腦去找您更方便。”
“你可以現在拿過來,要麼,去問你的老師。”
微波爐叮一聲響,阿茗收回目光,摸了下飯盒還不熱,便又摁了一分半的時間。
身後有人跑過去帶起了一陣風,阿茗餘光看見了陳伽伽離開的身影。
她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曾經剛到傾雍的自己,也是這樣盡可能抓住一切機會,為了和南嘉搭上話。
怎麼會有人對他不好奇呢?他那樣特別。阿茗有點澀意地想。
但她又覺得陳伽伽是個很好學的人。最近南嘉確實不常出現,他好像比她還要忙,從學生們的只言片語裡,阿茗常聽見他要開會要跟專案。
她一點也不瞭解現在的他。
阿茗沒有等到一分半結束,就取出了飯盒。
桌上沒位置,她也不想擠在學生中間,便坐在南嘉對面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