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驪退後了一步。
她沒有對爺爺的話作出慣常的回應。
爺爺怔住,阿茗剛好拉開門站到他身後。
她的視線只是冷冷掃來,老人就已落荒而逃。
唐驪看著那個狼狽的背影,回望向阿茗。
女兒看她的眼神裡沒有多餘的情感。沒有恨,也沒有愛,比看爺爺時多了一點複雜。
但阿茗沒有和她說話。
她關上了門,把媽媽阻隔在門外。
荒謬的一整天過去,病房終於回歸寂靜。
黑夜裡,阿茗從枕頭下拿出爸爸的日記。
世界的規則很簡單,高尚者被道德束縛,卑劣者卻以道德為武器,將它變成枷鎖。
他們享受特權,她們無條件服從。
阿茗只是發現了簡單的道理:人只要怕死,見血就會本能害怕,會因傷口顫抖,會渴望求生而放棄生外之物。
但她不怕死,所以她所向披靡。
她翻開日記本末篇,爸爸的最後一行字是——
“我死了,他們會懺悔嗎?會一遍遍懺悔嗎?”
十年前,阿茗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時,她覺得很荒謬。為什麼要用自己的死亡懲罰家人,太不值得。這麼大的世界,肯定有解決辦法。
當她一次次揮刀傷害自己後,再次翻開爸爸的日記本,她好像明白那種絕望了。
但是爸爸,我沒死成。
我有點慶幸,因為我發現,我的死的確懲罰不了任何人。
他們會怒號,會瘋癲,會咒罵又祈求,但唯獨他們不會懺悔,寧願把悲劇當作宿命,也不會承認大錯特錯的人是自己。
爸爸,他們不愛你,也不愛我,他們最愛自己。
那麼爸爸,你知道誰會為我們的死難過嗎?
一直愛我們不忍心我們受傷的人,才會難過,才會思念到怨恨。
我以前怨恨你。
現在,我有點怨恨曾經選擇死掉的自己。
作者的話
船底星
作者
0420
這並不愉快的南城四章講述的是同一個主題:阿茗的肉體弒父和精神弒父。剖白我寫的非常多,放在了評論區,感興趣可以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