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推開世界的門
阿茗在初春出院回家,辦了休學,沒有再和唐驪住一起。 日子一晃,半年就過去了。 診療室裡,韓醫生笑著問阿茗:“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過段時間,準備去麥宗。” 麥宗?好陌生的地名。韓醫生搜尋後,發現那是藏南滇北交界處的一座古城。她有一點驚訝,阿茗竟然願意重新回藏區。但她又很快釋然,麥宗不在藏區深處,或許對阿茗是個溫和的開始。 她們又聊了幾句,阿茗告訴她新導師在西南做專案,學生裡只有阿茗會藏語,便點名讓阿茗帶著學弟去實地繪圖,蒐集資料。 新導師是個年輕女學者,阿茗複學後老師們都不太情願帶她,怕出事。只有她答應和阿茗見面,並毫不猶豫許諾了她名額。 導師讓阿茗去麥宗,阿茗猶豫了好一陣。 她害怕。好像一腳要踏進不知深淺的潭水,她會溺死。 可內心好像有個聲音說,出去吧,不要一輩子待在南城。 啟程前往麥宗那天,南城下了點雨。 除了韓醫生,她沒告訴任何一個家人。 下了飛機,這趟折磨的旅程才剛剛開始。麥宗是最晚通路的縣城之一,火車、巴士、摩的、一雙腳徒步,一切能想象的交通工具都被阿茗換著使了個遍。 她久違想起去傾雍的路,也是一樣的難走,也是氧氣逐漸稀薄。 但身體似乎輕易就找回了前幾年的記憶,她很快適應了高原的氣候。 到達麥宗那天,阿茗站在藍天之下,雲朵觸手可及,古城高低錯落的屋瓦沿著青山鋪延,熟悉又陌生的藏傳佛寺以雪山為天幕,矗立古城中心。 身邊偶爾有三兩紅袍僧人結伴而過,火塘邊是裹著青布頭巾的納西老人,還有揹著旅行包嬉笑著的旅人。 她環視似曾相識的縣城,不知心裡是什麼感受。 藥物在很久前,就阻隔了她對外界的感知,也將過去洶湧的情感好好壓制在不見天光的地方。 小專案組除了阿茗,還有師弟王柏,他比她低一年,是個樂呵呵的活寶。 他們在麥宗彙合後,落腳在一家便宜的家庭旅館。王柏前幾天被高反折磨到上吐下瀉,豔羨地看著阿茗在古城爬上爬下,飛速展開了工作。 第一次和導師連線彙報,王柏一臉虛脫死人樣,聽…
阿茗在初春出院回家,辦了休學,沒有再和唐驪住一起。
日子一晃,半年就過去了。
診療室裡,韓醫生笑著問阿茗:“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過段時間,準備去麥宗。”
麥宗?好陌生的地名。韓醫生搜尋後,發現那是藏南滇北交界處的一座古城。她有一點驚訝,阿茗竟然願意重新回藏區。但她又很快釋然,麥宗不在藏區深處,或許對阿茗是個溫和的開始。
她們又聊了幾句,阿茗告訴她新導師在西南做專案,學生裡只有阿茗會藏語,便點名讓阿茗帶著學弟去實地繪圖,蒐集資料。
新導師是個年輕女學者,阿茗複學後老師們都不太情願帶她,怕出事。只有她答應和阿茗見面,並毫不猶豫許諾了她名額。
導師讓阿茗去麥宗,阿茗猶豫了好一陣。
她害怕。好像一腳要踏進不知深淺的潭水,她會溺死。
可內心好像有個聲音說,出去吧,不要一輩子待在南城。
啟程前往麥宗那天,南城下了點雨。
除了韓醫生,她沒告訴任何一個家人。
下了飛機,這趟折磨的旅程才剛剛開始。麥宗是最晚通路的縣城之一,火車、巴士、摩的、一雙腳徒步,一切能想象的交通工具都被阿茗換著使了個遍。
她久違想起去傾雍的路,也是一樣的難走,也是氧氣逐漸稀薄。
但身體似乎輕易就找回了前幾年的記憶,她很快適應了高原的氣候。
到達麥宗那天,阿茗站在藍天之下,雲朵觸手可及,古城高低錯落的屋瓦沿著青山鋪延,熟悉又陌生的藏傳佛寺以雪山為天幕,矗立古城中心。
身邊偶爾有三兩紅袍僧人結伴而過,火塘邊是裹著青布頭巾的納西老人,還有揹著旅行包嬉笑著的旅人。
她環視似曾相識的縣城,不知心裡是什麼感受。
藥物在很久前,就阻隔了她對外界的感知,也將過去洶湧的情感好好壓制在不見天光的地方。
小專案組除了阿茗,還有師弟王柏,他比她低一年,是個樂呵呵的活寶。
他們在麥宗彙合後,落腳在一家便宜的家庭旅館。王柏前幾天被高反折磨到上吐下瀉,豔羨地看著阿茗在古城爬上爬下,飛速展開了工作。
第一次和導師連線彙報,王柏一臉虛脫死人樣,聽完阿茗洋洋灑灑幾千字的報告,他只能委屈憋出幾個字:老師我會努力的。
導師大笑,她自己進出藏區多次,很清楚王柏的經歷。她是個保姆型媽媽,鼓勵了他們幾句,還反過來勸阿茗要勞逸結合。
王柏從此就私下喊導師“咱媽”。
阿茗和王柏關系不錯,小夥勤快有眼力勁,自打他進實驗室,發現阿茗是個大腿可抱,就牛皮糖似的黏緊了她,除了被阿茗卷的苦不堪言,成果確實是蹭蹭往上漲。
如果要王柏自述,他會說是自己人太好,被迫上了阿茗學姐的賊船。
事情還要回到某天他們在實驗室篩資料,阿茗的手機響了一聲,很刺耳的警報。
王柏不經意看過去,瞥見她手機螢幕上是好多個監控攝像頭的小屏,她正飛速滑動著一個個監視器,忽然就扔下滿屏程式碼,飛奔離開。
王柏不明所以,本著關心師姐的原則,拿起阿茗的外套跟著跑了出去。
唐茗初的目的地是南城高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