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
雨聲變大了。
“那你打聽一下,兩人不會回去結婚吧?”
“好。”
這個話題結束,小阿姨又開始聊她今天和何叔在西貢遇到的事,阿茗很配合的捧哏。
南嘉不著痕跡掃過笑不達眼底的女孩。
那句沒說完的話,還有誰要離開?
但唐茗初沒再提起這個話題,只是埋頭吃飯。
她想回避的問題,或許答案昭然若揭,不必言明。
窗外炸開了一聲雷,今夜會有一場雷雨。
很快到了餞別宴這天。
楊逾明的女朋友也來了,她表現的格外正常,看不出難過。
大家喝了很多青稞酒,最近店裡生意清閑,就他們一桌,年輕人嘻嘻哈哈的聲音笑鬧了一整晚。
他們從學生時代聊到工作後的落差,從梧桐遍地的南城聊到山坳裡的高原,短短能抓住的那片刻人生已經走遠,從曾經每週每月的分數和排名裡跳出來後,變成了迷茫無法握住的青春沙礫。
可能是酒喝上頭了吧,每個人都有說不完的話,想從彼此的只言片語裡,尋找到心心相惜的共鳴。
阿茗的酒喝得最少。最近她有意避開酒窖,代價是失去麻痺後的神經,被迫變得清醒。
她偶爾偏頭看向後院,潛意識比身體先想在滿桌熱鬧裡,尋找到讓她靈魂安靜的人。
不知道是誰說:“還沒見過日照金山呢,我們去南迦巴瓦吧!”沖動的大家都一呼百應,立刻開始聯系車和住所。
阿茗還沒被捲入酒精的漩渦,最猶豫。每個人輪番勸她,肖琛尤其上心,湊過來用盡各種理由。
阿茗還是答應了。完成一趟出逃的旅行,她是不是就能回到原軌,和他們共享同樣的迷茫?
她和大家一起離開時,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濃重夜色裡的庭院,只看見了桌上殘羹冷炙和翻倒的酒瓶。
半夜夜風正盛,一大群年輕人高聲放著許巍的歌出發了。
從傾雍到索松,路算不上好走,睏倦上頭後東倒西歪睡倒一片,走走停停,花了一整天。
他們順著雅魯藏布江一路往南,大峽谷越切越深,在黃昏時分,終於到達了索松。
冰雪覆蓋的擎天巨人幾乎佔據整個天空,馬鞍狀連綿的南迦巴瓦,阿茗仰視著它盡失言語。
大家嬉笑著在細石灘上你追我趕,阿茗坐在江水邊,將石頭一顆又一顆扔進水裡。
夕陽降臨的一刻,再多的驚嘆都無法比擬燃燒炬火的天空和雪山。濃烈的金光吞噬正片大地,彷彿窺見神明在焰火之中灼灼翻湧。
南迦巴瓦很美,整個雅魯藏布江河谷都灑滿了碎金,可她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場日落金山,還有在開滿鮮花的朗嘉雪山下,那個藏族少年落下的一滴淚。
如果此刻,身邊的人是他,她該多開心。
在熱鬧驚嘆的人群裡,阿茗的心空落落墜下,眼前的像是一場落幕的煙花,金色一點點消散在她眼底。
肖琛從遠處跑來,眼底閃著熾烈,在這場盛大的人間絕景中,無數澎湃的情緒即將噴湧而出。
“阿茗,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