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他,南嘉額間碎發有細密的汗珠,唇色也因為沒有麻藥縫合而白了些。
他沒有回答。
該怎麼和她說?說盤踞在西貢地下賭博業和礦霸一起死灰複燃了?說那些和他有陳年舊冤的人招兵買馬有了更多的傀儡?說有人懸賞萬金要他頭上這顆腦袋?
她是個厭惡陰暗的人。
他不想她看見血腥,暴力,野獸一樣的他。
再多一點時間,他就可以回來繼續做茶茶飯館再普通不過的小工了。
目送她離開也好,期盼她留下也罷,他都願意。
阿茗眼睛裡的探詢一點點淡下去,最後她站起身,背過身,很輕地說:“你在拉薩答應過我的。”
她說的是肯定句,是他違背了他們的承諾。
心底的酸澀像碳酸氣泡一樣往上湧,阿茗往房門走去,一隻腳踏進臺燈照不到的暗角:
“收拾完,你該走了。”
幾乎和她聲音同時響起的,是南嘉急切的聲音:“別生氣。”
他攥住她手腕挽留她,想用力又不敢用力,怕她更生氣。
阿茗擔心他傷口又崩開,最終還是停下腳步。
那張帶著怒氣的小臉剛一回頭,見到那雙眼晴,心又軟了,話頭停在嘴邊。
臺燈昏黃的燈光很微弱,照得他清冷的臉一半明一半暗,嘴角邊的傷也柔軟。
阿茗俯視他,他目光裡有示弱有懇求,那些隱秘的脆弱好像透過空氣,在阿茗心裡滋生蔓延開。
有點搖尾乞憐的意思。
他盯著她眼睛,說得很慢很輕:“我不想你,受傷。”
阿茗回身面向他,上前一步,她的影子投射到牆壁上,籠罩住了南嘉單薄倔強的影子。
阿茗說得很認真:“洛桑南嘉,我不是小孩子。”
南嘉的手忽然應激一痛,脫力松開了阿茗的手腕,可他怕她會走,又趕緊牽住她衣角,攥進手心裡。
阿茗由著他,又被拉近了一點。
他垂下頭,額間的碎發擋住了他的表情。
阿茗只聽到他深深嘆息一聲,沙啞的聲音更低了,好像放棄抵抗,一塊重石終於認命落地:
“可是,那比我的傷更痛。”
小唐田野筆記 41
雖然他最後也不肯告訴我今天的傷怎麼搞的,連東拉鄉望果節那次的事都說了也不願意說今天的。我還是覺得他被不止一個人暗算狠揍了,拿麻袋一套一頓棍子砸下來死人不償命那種。
但我們可以一起解決的,一定!
作者的話
船底星
作者
20241226
標題來自海子《冬天的雨》。近期在高原狀態不定,新年前至少更新一章,是值得期待的大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