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野花的手掌和秘密
一晃神,在牧場的日子已近一個月,阿茗對傾雍牧民的資料蒐集也接近尾聲。 南嘉照例還是早晚送阿茗,兩人有聊天也有拌嘴。阿茗後面被他要挾去食堂送過幾次貨,但蹭了不少好吃的,南嘉也被唐茗初逼著又請過幾次啤酒,但她現在會留個心眼把帳做好再去找茬。 這天店裡沒事,南嘉提早到了牧場。 阿茗還沒出現在熟悉的路口。他便把摩托停在草場邊,走進漫山的綠色中。 藏歷裡,今天是個祈福的日子,山頂的白塔正煨著桑煙,風中飄揚著龍達紙,他在一片青綠中清晰地看到了唐茗初。 她穿得是件紅色的博拉裙,東拉鄉阿佳送的。有點舊,但褪色得剛剛好。她頭發挽了個馬尾,顯得幹練精神,耳垂上墜了一顆珍珠,柔風吹著碎發,在羊脂般的肌膚上細碎飄動。 她還在工作,坐在草地中和一位牧民交談,一邊淺笑回應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兩頭高大的棕黑藏馬就在她身邊吃草,偶爾拿腦袋拱她,馬耳上系得法鈴一陣清脆搖動。 阿茗很喜歡這條裙子,早上在廚房轉了幾個圈,非要小阿姨和曲珍阿姐都誇過才滿意。 南嘉也喜歡。 她很明亮,像草原上的明珠。 她如這片天地孕育的女兒,有蒼山的堅韌,有大地的寬廣,也像雪縫中長出的雪蓮花。 想到這裡,他唇角帶了抹笑意。誰會說唐茗初是高原的孩子呢?大家一見她,只會問她在南方哪裡長大,來藏區多久了。 或許是她有雙柔軟的眼睛,南嘉想。 這時,一個藏族小夥策馬過來,直奔阿茗。他臉頰泛著紅,扔下一束草原上剛採的花,飛快夾著馬肚跑遠了。 阿茗像是把他認錯成了別人,還伸手打招呼呢,等馬兒跑近了,她才面露不妙,來不及收手,將那束花接了個滿懷。 他聽阿佳們說過,那是西邊一戶牧民家的年輕紮西,他最近放著牛總來找阿茗,用不太利索的藏普丟下一句:“你今天真漂亮!”然後害羞躲遠。 阿茗招呼馬兒過來,把那束花插在馬籠頭的五彩繩裡,笑嘻嘻拍了張照片。 她搗鼓了一陣手機,又繼續拿起筆記本,開始工作。 南嘉靜靜看了一陣子,她還盯著人家一直到馬兒翻過山崗呢。 直…
一晃神,在牧場的日子已近一個月,阿茗對傾雍牧民的資料蒐集也接近尾聲。
南嘉照例還是早晚送阿茗,兩人有聊天也有拌嘴。阿茗後面被他要挾去食堂送過幾次貨,但蹭了不少好吃的,南嘉也被唐茗初逼著又請過幾次啤酒,但她現在會留個心眼把帳做好再去找茬。
這天店裡沒事,南嘉提早到了牧場。
阿茗還沒出現在熟悉的路口。他便把摩托停在草場邊,走進漫山的綠色中。
藏歷裡,今天是個祈福的日子,山頂的白塔正煨著桑煙,風中飄揚著龍達紙,他在一片青綠中清晰地看到了唐茗初。
她穿得是件紅色的博拉裙,東拉鄉阿佳送的。有點舊,但褪色得剛剛好。她頭發挽了個馬尾,顯得幹練精神,耳垂上墜了一顆珍珠,柔風吹著碎發,在羊脂般的肌膚上細碎飄動。
她還在工作,坐在草地中和一位牧民交談,一邊淺笑回應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兩頭高大的棕黑藏馬就在她身邊吃草,偶爾拿腦袋拱她,馬耳上系得法鈴一陣清脆搖動。
阿茗很喜歡這條裙子,早上在廚房轉了幾個圈,非要小阿姨和曲珍阿姐都誇過才滿意。
南嘉也喜歡。
她很明亮,像草原上的明珠。
她如這片天地孕育的女兒,有蒼山的堅韌,有大地的寬廣,也像雪縫中長出的雪蓮花。
想到這裡,他唇角帶了抹笑意。誰會說唐茗初是高原的孩子呢?大家一見她,只會問她在南方哪裡長大,來藏區多久了。
或許是她有雙柔軟的眼睛,南嘉想。
這時,一個藏族小夥策馬過來,直奔阿茗。他臉頰泛著紅,扔下一束草原上剛採的花,飛快夾著馬肚跑遠了。
阿茗像是把他認錯成了別人,還伸手打招呼呢,等馬兒跑近了,她才面露不妙,來不及收手,將那束花接了個滿懷。
他聽阿佳們說過,那是西邊一戶牧民家的年輕紮西,他最近放著牛總來找阿茗,用不太利索的藏普丟下一句:“你今天真漂亮!”然後害羞躲遠。
阿茗招呼馬兒過來,把那束花插在馬籠頭的五彩繩裡,笑嘻嘻拍了張照片。
她搗鼓了一陣手機,又繼續拿起筆記本,開始工作。
南嘉靜靜看了一陣子,她還盯著人家一直到馬兒翻過山崗呢。
直到手邊的犛牛拿腦袋拱他,他才淡淡收回視線。
他沒打擾阿茗,去找牧民借了匹馬,又問了幾個問題,策馬奔到了另一個山頭。
澄澈藍天和大朵白雲下,漫山遍野的五彩野花肆意盛放,一個安靜的海子躺在群山中。
他沒忘記阿茗之前說遇到狼的事。
她為什麼不說實話呢?她是否遇到了不該出現在平靜牧場的事情?
南嘉拉動韁繩,馬兒踱步片刻,手機忽然叮咚一聲,有一條簡訊進來了。
他看著螢幕上黑白的信封圖示不斷閃動:您有一條來自【唐茗初】的新資訊。
她發了一張圖片。
彩鈴載入圖片很慢,草原幾乎沒有訊號,南嘉等了很久,也沒有看到圖片是什麼。
但他大概猜到了,那應該是一張馬頭上插著小黃花的照片。
因為她還發了三個字:看花花!
阿茗完成訪談後,伸了個大懶腰。她哼著歌,蹦跳著跑進帳篷。
掀開簾子,明亮的高原光線與她一同照進帳篷,一抹光正好打在裡面坐著的少年人身上。
阿茗看到南嘉,眉眼裡馬上露出笑:“你來啦?”
“嗯。”南嘉答,“你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