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著手電筒上前,駕駛室裡沒有人,玻璃上有一層灰,不知道被哪個陌生人用指頭寫了一行藏語:祝你一路平安。
阿茗忽然覺得一陣輕松,今天的事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想快點見到熟悉的人,便往園區唯一亮光的地方走去。
還沒走近,她先聞到了美妙的食物香味,以及嘰喳的笑鬧聲。
“你去哪兒啦,好久沒見你。”有女聲問。
“你不來,飯都不香了!”
“話這麼少,不喜歡和我們聊天呀?”
“加個微信嘛。”
七嘴八舌的問話裡,她聽見了熟悉的聲音說:“不了。”
阿茗走近,微微踮起腳,光亮幹淨的食堂裡,南嘉被幾個在吃飯的年輕女孩圍著,他手裡握著一摞單據,長眉淩冽,臉上表情很是認真,正在一件件清點貨物。
她不自覺咬住嘴唇,腳步一時頓住,好像有股無形的力量不讓她上前。
南嘉性格清冷,但不妨礙他受歡迎。
阿茗沒動,可南嘉像心電感應似的,忽然抬眼精準看到了她。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眉眼好像柔和了幾分。他朝阿茗走去:“你回來了?”
看見他的動作,吃飯的幾人紛紛扭頭,好奇看向外邊。
門口站著一個臉生的漢族女孩,她揹著個白色帆布包,黑發編成了一條側馬尾麻花辮,垂在肩頭,漂亮纖韌,也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有人直球問:“南嘉,這是誰呀?你認識?”
阿茗忽然也好奇他的回答,他們是什麼關系?是同事,是朋友,還是什麼?
南嘉好像捕捉到了她眸光的一絲閃動,他沖她挑眉,語氣裡是隻有她聽得出來的淡淡調侃:
“她是我老闆。”
食堂的主管阿姨正好點完貨出來,見到唐茗初和善打招呼:“阿茗今天怎麼來了呀?”她聽見了南嘉的玩笑話,便打趣道,“過來監督他工作?”
主管阿姨之前去茶茶飯館談合同,和阿茗打過幾次照面,阿茗還幫她找農戶收過山珍。
女孩笑道:“我從牧區回來,剛好經過。”
“馬上就好了,結束就讓南嘉送你回去。”
主管阿姨讓南嘉再幫忙搬點東西,阿茗沖橋隧隊的姑娘們友好一笑,安靜在一邊等著。
阿姨和南嘉的對話從屋裡斷斷續續傳來。
“阿妹是哪裡人來著?”
“南城人。”
“唉喲小可憐,家裡和藏區一個東一個西呀,怪遠的。”
他們不知道又說了幾句什麼,只聽阿姨笑道:“你吃素,平時都不要,我就沒給你裝,你等著哈。”
大概是多了她這個外人,吃飯的姑娘們不再提南嘉,聊起工作上的事,偶爾有目光偷偷打量她。
飯菜有些清淡,她們試圖開啟一瓶辣醬,可能是氣壓的原因,格外不好開。
“我幫你吧。”阿茗瞥見後主動上前,她擔心罐頭會炸開,拿紙巾裹好後,掏出藏刀輕松撬開。
她順帶再給飯館打廣告,落落大方道:“有什麼想吃的菜和南嘉說,高原工作艱苦,只要你們提出來,我們飯館一定想辦法買到。”
女孩道了聲謝。阿茗也不再打擾她們。她退到食堂門邊,將藏刀收回刀鞘時,南嘉正好從後廚出來。
主管阿姨在後面揚聲說讓南嘉再等一會,她寫好收據給他,南嘉道聲了好。
阿茗正把刀揣回兜裡,南嘉想起來她使了有幾天,便問:“用起來順手嗎?”
說到這她可有話講了:“刀刃感覺沒你常用的那把有靈性,鈍鈍的。”
當然不同,南嘉隨身這柄是易貢藏刀,由如今已絕跡的易貢鐵鍛打而成,有價無市。
他沒多解釋,只是單手解下腰間的刀:“那你就用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