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桑巴已經策馬走遠了,只在雨中沖她揮手:“下次再見!”
南嘉第二天如約給她帶了把藏刀,銳利小巧,揣在兜裡剛剛好。
之後一段時間,阿茗經常碰到桑巴。
他神出鬼沒的,有時騎摩托有時騎馬,可每當阿茗邀請他去帳篷裡坐會,無一例外他會趕緊溜走。
但他除了話多也找不出其他毛病了。
阿茗自己工作也很忙,她最近在牧區做口述史記錄,每天都去不同的帳篷做訪談。夏季正是産奶季高峰,她暫時把這樁事擱置在一邊。
這天,南嘉要去西貢市裡進一趟貨,自從何叔檢查出了肺部問題,出門跑貨的事基本都交給了他。
南嘉沒法接阿茗回家,剛好鎮上有人要從牧場辦事回來,阿茗便約好了時間地點,蹭一趟車。
她計劃要去的牧民家要翻一個海子,阿茗借了匹馬慢慢騎過去,待她做完訪談,天已經擦黑。
遼闊的牧場青山籠罩在薄暮裡,犛牛都已歸家,放眼望去,一點聲音也沒有。
殘霞正快速在山巒後消失,阿茗有點害怕,隨著天色越來越暗,她只能緊緊握住韁繩,催動馬兒翻過山口。
突然,她聽到了一陣細微的響動。
最初,她以為是風卷過草叢的聲音。但當那聲音訊繁出現時,她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身後是一片沉寂的山谷,連風都停了。
她確定,有人跟蹤她。
阿茗脊背發涼,發白的指節催動韁繩,馬兒也越跑越快,顛得她心都要跳出來。
可身後的聲音也緊貼著她加速,越來越近。
越過山線,熟悉的帳篷光亮終於出現在視野中時,她猛然拉住韁繩,拔出鋒利的藏刀!
她警惕與深沉的黑暗對峙,那裡死寂一片,似乎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阿茗緩緩放下藏刀,寒光劃出一片刺目的光影,她頭也不回,夾緊馬肚往牧人的帳篷奔去。
阿茗喝了杯酥油茶才緩過神,牧民阿佳說可能是野狼,也可能是藏狐貍,但不信會有人跟蹤她。
他們正討論著,桑巴掀簾進來了。
他先對長輩行了個禮,阿佳卻做出一幅趕他走的樣子。
他沒事人似的一屁股坐下:“在聊什麼?”
聽完阿茗剛剛的經歷,桑巴撓頭笑:“那也有可能是我,我也騎馬從那邊過來。”
大家恍然大悟,好幾個巴掌落在他身上,他笑著被推搡得左右搖擺。
從大家嘴中,阿茗得知桑巴開了家奶製品公司,經常來收犛牛奶。
確認桑巴真的是本地牧民後,阿茗還是不放心:“你來做什麼?”
他從口袋搭子裡取出好些奶豆腐:“我來找你,能幫我帶給鎮上的央金嗎,她幫我送貨。”
奶豆腐上壓著民族花紋,阿茗在卓嘎店裡見過這牌子好幾次,她將信將疑的收下了。
“可你平時為什麼不來?”
“阿佳家的犛牛奶是另一家公司收,我們是競爭關系,她怕別人不信任她,每次都趕我走。”
聽起來一切都很合理。
跟蹤她的人,真的是桑巴嗎?
阿茗在公路邊等了很久,等到又餓又冷,約好接她的阿叔才姍姍來遲。
她今天累了,沒聊幾句就睏意上頭,做了兩個夢,忽然聽見阿叔道:“誒,那不是你們飯館的貨車嗎?”
阿茗揉著眼睛,定睛一看,還真是。
這裡半山腰是橋隧施工隊的園區,大貨車停在入口處。茶茶飯館承包了施工隊食堂的菜品供貨,應該是小阿姨或南嘉他們在給施工隊的食堂送貨。
阿茗拜託阿叔就在這兒把她放下,她今天只穿了件薄衛衣,剛一下車,冷風就吹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