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揹著手,站在阿茗的攤位後面,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番圍著她的人。
有人問的是商品,有人問的是她。
一個穿沖鋒衣戴墨鏡捂得很嚴實的人問:“妹妹不是本地人吧?在這邊做什麼?”
阿茗剛要回答,一聲藏語問價從背後傳來:
“酒怎麼賣?”
熱情的推銷花蝴蝶回頭,見是一身藏袍的南嘉,還戴著那破面具裝酷呢。
她便沒好氣地道:“你搗什麼亂?”
話雖這麼說,但她又覺得奇怪。南嘉很少用藏語和她說話,平時總執拗地用漢語,今天像是故意只讓她聽懂,特地用的傾雍方言。
“別賣了,去跳舞。”
“我在賺錢!”
南嘉掏出一張毛爺爺,拍在她手上:
“那你賺我的錢。”
這算什麼事!
他堵她的嘴倒是快:“我也是外來遊客,怎麼不能賺我的?你搬了次仁叔兩壇酒,才賣了幾杯?我買你一壇呢。”
他今天話多的像假人。
阿茗本來不想搭理他,但那面具特地湊上來,她只好伸出耳朵去聽。
他一開口就拿捏住了這姑娘,果然是她喜歡的東西:
“等會有日照金山,我帶你去看。”
撤了生意小攤的阿茗,跟著忽悠她的藏族少年走了十分鐘,到達她每天打盹的湖邊草地裡。
南嘉往地上一坐,示意她也坐。
阿茗意識到上當:“哪裡有日照金山?我天天就在你屁股坐的地方睡覺,從來沒見過!”
“是沒有啊,騙你的。”
他甚至愜意伸了個懶腰,躺倒了,沒個正形。
南嘉今天是變了個人嗎?平時的生人勿進是裝出來的,還是這會兒才是裝的?
阿茗猶豫踟躕,一下子不知道該留還是還走了。
南嘉把面具拿下,搭在臉上,閉上眼睛道:
“但過二十分鐘,能看到晚霞。”
片刻後,他聽見身邊的湖草發出輕微摩挲聲,嘴角淡淡勾起,她果然還是留下來了。
阿茗坐下抱著腿,神色複雜地看了眼南嘉,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假寐。
風靜靜的,落日的金光在雲層間時而穿破,時而隱蔽。
她想,南嘉很放鬆,這與他在傾雍時是不一樣。
會因為,這裡是他曾經待過的地方嗎?
“我聽桑日寺的喇嘛說,你小時候和西貢上師在這裡修行。”
“嗯。”
“我最近在讀桑日寺的經書呢,你那時候也要讀經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