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茗聽著笑起來:“我又不是頭豬。”
小阿姨又嘮叨了一些傾雍日常,抱怨最近犛牛老是跑進店裡瞎啃。
阿茗一邊靜聽,一邊把剩下的紮啤慢慢喝完,從一點醉意到很多點。酒精短暫麻痺了大腦,她湊近南嘉,低聲問,“你後面會再去轉山嗎?不會耽誤你吧?你不會……答應了不來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但很執拗地盯著他。
她不喜歡被放鴿子,不喜歡小時候媽媽總讓她成為學校最後一個被接走的小孩。
感受到她不甚清醒腦袋,傳達出倔強:今天,偏要得到回答才罷休!
於是他說:“不去了。你要回來時,給我發訊息。”
得到肯定答複,阿茗點頭說好,撐著腦袋假寐過去。
阿茗回到東拉鄉,繼續等待節慶的到來。
經歷過這次驚險的高反事件後,島上寺暫時停止了遊客登島,阿茗也就閑了下來。
她讀經認真,日複一日,終於和寺裡的喇嘛建立了良好關系。
一日聊起天,阿茗才知,他已經獨守這座寺廟十五年。
她好奇,他為什麼要來到這個偏遠的小寺。
他講起自己兒時家人生病,是被雲遊的西貢上師所救活。後來機緣巧合,他又聽了一次西貢上師的弘法,被深深震撼,於是立志來到東拉鄉,這個西貢喇嘛曾經修行過的島上寺。
藏醫?阿茗立刻想起和南嘉初識之時,他在多吉叔家給白瑪開藥方。
追問之下,她得知西貢喇嘛曾在拉薩的門孜康,也就是藏醫歷算學院修行天文和藏醫學,還在甘南拉蔔楞寺潛修多年,是藏地相當有名的僧人醫生,救人無數。
難怪,南嘉會藏醫也就不奇怪了。
她拐彎抹角問:“聽說西貢喇嘛有個徒弟,一起在桑日寺修行。”
喇嘛竟然有印象,他記不得南嘉的面容,卻深深記得南嘉對藏語文法和宣告學早慧,說起他年少時就在深山中獨自修行。
“就在達厝湖那頭。”紅袍喇嘛指向碧藍湖水看不見的遠方,一片皚皚雪山裡。
“布林寺?”
“那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修行是在山裡頭。”喇嘛又回憶道,“那孩子是西貢大喇嘛親授密宗的徒弟,聽說前些年去拉薩的寺廟修行,應該會成為和西貢大喇嘛一樣慈悲的大能。”
阿茗張張嘴,還是閉上了。
紅袍喇嘛不再說話,敲著鈸開始念經。
金光灑過雪山,孤獨悠長的鈸音在湖面回蕩。
阿茗撐著腦袋,將經書放下,感受這無人之境。
南嘉,為什麼不學佛了呢?
這個問題暫且被擱置。
因為一壟壟澄黃的青稞成熟收割之際,望果節到來了。
這是個慶祝大地豐收的節日,望果在藏語裡的意思是,繞著豐收在望的莊稼轉圈。
在東拉鄉,青稞豐收太重要了,望果節幾乎是當地最盛大的節日,聽說比雪頓節參與的人還要多。
不僅出門在外的年輕人都回來了,幾個村子的人要一起跳藏戲,還有展佛、歌舞、跑馬、射箭好多活動。
同齡的年輕人多起來後,沉寂的村莊終於再度熱鬧,阿茗也有了很多玩伴。
尤其是小夥子們,很愛逗弄阿茗,有天大家在火堆邊跳完鍋莊舞,猜起拳來,輸了人得去村裡一個偏僻的小屋子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