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鎮上不是有藏醫館麼?”阿茗問。
阿媽搖頭,同她解釋:“我們,不去那裡。藥方,是找喇嘛求來的。這會兒著急,趕不上過去。”
阿茗雖有一肚子問題,但恰巧南嘉那兒結束,大家圍著他說話,講得是康巴方言,阿茗只聽懂了一句“圖及其”,謝謝的意思。
南嘉離開看見了阿茗,明顯有一瞬驚訝。
但兩人還沒說上話,阿茗就被多吉叔一聲唉喲握住了手,他一個勁向阿茗道歉,說邀請了她又放了她鴿子。
阿茗也一個勁說沒關系,餘光中,白瑪的丈夫和兄弟們已經和南嘉走到外面去了。
顧唸白瑪的傷,阿茗沒再多待,便匆匆告辭。
多吉叔向阿茗再次道歉,邀她過幾天來玩,還送了她一小盆薄荷,讓她帶回去養。
阿茗走出院子,在青草蔓蔓的田埂便看見了南嘉。
他的摩托在一株大柳樹下,絲縧青黃,他長腿跨上車,似乎也沒要同她相認的意思,阿茗磨蹭了一下落在後面,拉開了距離。
他好像是回頭看了她一眼,阿茗沒看真切,
摩托車在前,阿茗慢吞吞跟在後面,兩條腿走不過兩個輪子,南嘉的紮西德勒摩托一下就拐彎消失在了前面。
他人一消失,阿茗反倒心裡輕松下來,繼而又懊惱自己溫吞的性子,錯過了一次交談的機會。
唐茗初你真蠢,什麼都做不好。她在心裡把自己罵了幾遍,慢慢走在山間道路上,深呼吸趕走繁雜的思緒。
午後的太陽出來了,金光破開雲層,肆意灑在高原的山嶺上。
快到鎮中心,商店多起來。盤山公路拐角的地方,阿茗毫無預兆看到了廣闊的青稞田,遠處的朗嘉神山露出了一角雪峰。
她不由自主停下腳步,忘記了剛剛的情緒,只想拍下眼前的景色。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需要載你一程嗎?”
阿茗嚇得一激靈,她倏得轉身,小企鵝似的站直,像個乖乖學生。
是南嘉,他和他的摩托停在一家汽修店前。
但他不是老師。看到她的反應,南嘉先是一愣,繼而眉眼少見地露出一絲笑意。
笑話她?阿茗不自然地抻直胳膊,假裝拉伸來緩解尷尬,意識到自己笨拙的行為後又迅速放下,表現出一副風輕雲淡。
她這一套自我規訓被南嘉看在眼裡,他眼睛忽閃了一瞬,盯著阿茗片刻。
阿茗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肢體上,懊惱自己為何總是表現的唯唯諾諾。
等她再觀察南嘉,發現與之前不同,藏族少年手裡多了個頭盔,他斜靠在機車邊,頭盔在寬大手掌上顛了兩下。
太陽懶洋洋曬在他身上,耳垂上單掛的一顆瑪瑙耳墜正泛光。
“走嗎?”他聲音低低的,又問了一遍。
伸手不打笑臉人,阿茗忙綻開一個友好至極的笑容:“我自己走回去,也不算太遠。”她怕南嘉多想,又慌忙補充,“中午吃多了,我想散步。”
他嗯了一聲,也沒再說話,轉身招呼了店裡的人一聲,將頭盔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