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犛牛會喜歡薄荷嗎
阿茗留了個心眼,第二天早早把窗戶推開一條縫,果然看見南嘉是從傾雍寺方向來的。 她查了地圖,南嘉家的村子和傾雍寺是兩個方向,他難道每天都去寺裡誦早經嗎?阿茗感嘆,年紀輕輕但相當虔誠啊。 阿茗整理了一上午論文資料,到了和多吉叔相約的時間,她和小阿姨拜拜時,才聽說南嘉不在店裡,他請了一個小時的假,沒說去幹什麼。 阿茗沒放在心上,她滿心都是這趟藏藥園考察。這是她到達傾雍後第一次單獨出“遠門”,多吉叔的園子走過去要半個多小時,小阿姨本想送她,但阿茗堅持自己走過去。 在這一點上,阿茗覺得自己是個老派的人,只有用腳走過的路才會記得清楚。她喜歡自己待過的地方,每一條路都能在腦袋裡有清晰的縱橫地圖。 或許是因為她已經18年沒出過南城。上一次太久遠,遠到她腦子都還沒有記憶,只能憑借照片回味。 那時她爸還活著,照片裡男人抱著小嬰兒的她在大笑。 好不容易來到一個新世界,她近乎貪婪地想要記清傾雍的每一個印記。 天麻園裡沒有人。 阿茗只見到了一名看護藥材的工人,聽說多吉叔出了急事,讓她自己先隨便轉轉。 她孤零零在園裡觀察,園子很大,但天麻看起來蔫蔫的,本該翠綠的葉片卻是枯黃,看起來被凍害傷得很嚴重。 這時,一聲遙遠的吆喝忽然從藏房的陽臺裡飄來:“嚯喲——” 有人影朝阿茗招手,示意她進房子裡來。 那是多吉叔家的藏房,看起來有些老舊,但打理得很整潔,陽臺上還養了花。 純木的房子客廳尤其大,阿茗剛進房門,迎面就看到繁複雕花的彩繪水架。藏居裡家家戶戶都會在客廳修水架,是因為過去高原水資源缺乏,為了表示對水的敬重,故而為儲水之地修一個格外隆重的水架。 阿茗第一次進藏居,屋中間一根巨大的松木柱,屋裡牆上是略微褪色的裝飾畫,藏香的味道靜靜散在屋裡。 她一瞬想到,南嘉身上也有股藏香,但和多吉叔家的不同,印象中清淡許多。 阿茗正這麼想著,一名中年女人急急忙忙過來。 她漢話說的不算很流暢,但連聲向阿茗抱歉,介紹自己是多…
阿茗留了個心眼,第二天早早把窗戶推開一條縫,果然看見南嘉是從傾雍寺方向來的。
她查了地圖,南嘉家的村子和傾雍寺是兩個方向,他難道每天都去寺裡誦早經嗎?阿茗感嘆,年紀輕輕但相當虔誠啊。
阿茗整理了一上午論文資料,到了和多吉叔相約的時間,她和小阿姨拜拜時,才聽說南嘉不在店裡,他請了一個小時的假,沒說去幹什麼。
阿茗沒放在心上,她滿心都是這趟藏藥園考察。這是她到達傾雍後第一次單獨出“遠門”,多吉叔的園子走過去要半個多小時,小阿姨本想送她,但阿茗堅持自己走過去。
在這一點上,阿茗覺得自己是個老派的人,只有用腳走過的路才會記得清楚。她喜歡自己待過的地方,每一條路都能在腦袋裡有清晰的縱橫地圖。
或許是因為她已經 18 年沒出過南城。上一次太久遠,遠到她腦子都還沒有記憶,只能憑借照片回味。
那時她爸還活著,照片裡男人抱著小嬰兒的她在大笑。
好不容易來到一個新世界,她近乎貪婪地想要記清傾雍的每一個印記。
天麻園裡沒有人。
阿茗只見到了一名看護藥材的工人,聽說多吉叔出了急事,讓她自己先隨便轉轉。
她孤零零在園裡觀察,園子很大,但天麻看起來蔫蔫的,本該翠綠的葉片卻是枯黃,看起來被凍害傷得很嚴重。
這時,一聲遙遠的吆喝忽然從藏房的陽臺裡飄來:“嚯喲——”
有人影朝阿茗招手,示意她進房子裡來。
那是多吉叔家的藏房,看起來有些老舊,但打理得很整潔,陽臺上還養了花。
純木的房子客廳尤其大,阿茗剛進房門,迎面就看到繁複雕花的彩繪水架。藏居裡家家戶戶都會在客廳修水架,是因為過去高原水資源缺乏,為了表示對水的敬重,故而為儲水之地修一個格外隆重的水架。
阿茗第一次進藏居,屋中間一根巨大的松木柱,屋裡牆上是略微褪色的裝飾畫,藏香的味道靜靜散在屋裡。
她一瞬想到,南嘉身上也有股藏香,但和多吉叔家的不同,印象中清淡許多。
阿茗正這麼想著,一名中年女人急急忙忙過來。
她漢話說的不算很流暢,但連聲向阿茗抱歉,介紹自己是多吉叔的妻子央宗。
交談中阿茗才知道,出事的是多吉叔小女兒白瑪。
她們一起走向房子裡間,讓阿茗意外的是,她在這裡看到了南嘉。
同南嘉站在一起的是多吉叔的女婿和幾個兒子,白瑪則坐在椅子上。
白瑪去年剛結婚,這會兒手捂著肚子,濃黑長眉蹙著,衣服上有血。
桌上放著的是藏藥,名叫獨一味,碗裡是被搗爛的新鮮汁液,白瑪的腿上就敷著一大塊。
阿茗知道獨一味能治跌打損傷,白瑪看來是摔了一跤,還摔得不輕。
南嘉一邊說藏語,一邊在紙上寫著什麼。
阿媽幫著給白瑪換藥,阿茗自然上前搭把手,把她腿上的血跡清理掉。她們低聲交談,阿茗才弄清楚,原來是馬上就到了挖冬蟲夏草的時節,白瑪和多吉叔一起上山去看蟲草的情況,苔蘚濕滑,不小心滑了跤。
腿傷倒沒事,關鍵是白瑪剛懷上孩子,才三個月不到。送到衛生站照了 b 超,寶寶沒事,但白瑪情緒緊張,大家想讓她喝藏藥來養身體安胎。
阿茗好奇瞥了被人圍起來的南嘉,他是寫藥方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