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累都要四天,你們不會在布拉格待倆星期吧。”喬曼玩笑。
“不會。”
“不會的!”
向遙和林枝予很堅決地異口同聲,說完一愣,對視一眼,沒忍住笑了。
喬曼眯起眼睛,有點古怪和懷疑地看著他們,但又說不出所以然,沒聊幾句就準備掛了,叮囑向遙多給自己發發照片。
“不好意思提聽雨的事,就裝悶葫蘆,是吧?”向遙斜著眼睛看林枝予。
“你也沒好意思。”林枝予回敬。
“哎呀,”向遙嘖了一聲,“我不想被嘲笑嘛,我們在布拉格不會重蹈覆轍的。”
他們抵達的時候,酒店還沒到入住時間,於是推著行李箱先去了附近的洗衣房,把需要換洗的衣服洗烘掉了,找了家餐廳解決午飯,又備了點當地現金,等一切事先準備都處理妥當,才一身輕地出門去。
向遙還是採取隨緣大法,出了門就亂走,看見什麼算什麼。他們離伏爾塔瓦河很近,沿河散步到一個公園,遇到穿著水手服的人攬客,可以租船遊河。
“要坐嗎?”林枝予偏頭問。
“租船,”向遙思索,看了眼天色,正要日落,眼睛亮了一下,“坐!”
遊船型別很多,觀光手劃電動都有,向遙看著手劃木船躍躍欲試。
林枝予在旁邊提醒:“手劃的話,我們兩個劃不遠,可能在附近打轉,甚至來不及調頭,碰到警戒線被罰款。”
“劃不遠?你沒鍛煉習慣啊?”
林枝予盯著她,改主意:“好,那就手劃。”
“哎好啦好啦,”向遙玩笑夠了拉住他,“出來玩別給自己找麻煩。”
向遙的果斷放棄像她的一時興起一樣容易。
他們最後挑了一艘電動小船,船頭有一盞小小的煤油馬燈。
這個季節的日頭落得很快。
上船時天色還明亮,等駛離岸邊,城市已然淪陷在橘霞裡,霞雲很低,像是要垂墜到水裡來。
藍調降臨的時候,兩岸的街燈都亮起來,和布拉格的紅頂房子一起在搖曳的水波裡影影綽綽,泛著迷人的金色。
河面夜晚的風還是有些刺骨,向遙攏緊衣服,點燃了船頭的馬燈。
靠岸的水邊有些等待在春天裡冒芽的枯樹,有鴨子安逸地浮水,意外的是,有兩只天鵝也混在其中。
向遙拍拍身邊掌舵的林枝予:“天鵝。”
林枝予瞥了一眼:“嗯。”
“你在冷酷什麼?”向遙挑眉,“就因為剛剛開你玩笑?什麼時候這麼記仇了林枝予?”
“哪有。”他於是偏過頭又笑得人畜無害,“但我有鍛煉,如果是春夏你就會看到了。”
“嗯,”向遙於是覺得好笑,“這麼說也是,我們怎麼每次都在冬天見面啊。”
林枝予對她的重點跑偏感到無語,沉默著加了一點速度。
向遙安靜了一下,忽然說:“你從我家離開的那天,我原本是想告訴你,我要回上海了。”
她猝不及防提起這件對兩個人都算微妙的事,林枝予握著方向盤的手頓了頓,看了她一眼,感覺喉嚨有些緊。
“那段時間我能感覺到。”他說,“怎麼忽然提這個。”
“也不突然吧,”向遙的手肘撐在船沿,支著腦袋,“我其實一直都想提,也沒什麼不能提的。”
“那天……”她想了想,“我原本是想跟你攤開聊一聊,我大概什麼時候去上海,如果你考上了怎麼辦,沒考上怎麼辦。兩個人一點點碾碎了說,可能就不像裝在腦子裡那麼混亂。”
她想過無數種和林枝予漸行漸遠的原因,就是沒想過真實發生的那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