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枝予支著向遙踉蹌地到了門口。
她這會兒有點進入亢奮狀態,開始投訴楊閑:“我有禁止他喜歡別人嗎?我可以理解厭倦了啊,多正常啊,哪有那麼多很長久的感情,直接說就好了,這是什麼很過分的要求嗎?”
“不過分。”林枝予回答。
“對吧?他怎麼好意思倒打一耙?”向遙又踉蹌一下,被撐住,“以前媽媽說,喜歡、愛,都是罕見的奢侈品,沒有那麼常見的,我理解。所以我也沒有要求很純粹的感情,就只是合拍一點、自在一點就好了。為什麼還是這樣呢?”
林枝予不是很想聽這些,於是盡量左耳進右耳出,一心一意開始用 bot 打車,精力都放在不讓她摔倒上,但還是忍不住回答。
“不對。”他一板一眼,語氣裡很冷淡,“就是因為沒有愛,因為是贗品,因為不瞭解也不想了解彼此,所以不可能合拍。你說的合拍是假的,是室友合租守則。”
“向遙,”他聲音悶悶的,“感情是 0 或 100。”
忽然他覺得手背微濕,一下愣住,低頭去看。
向遙不知什麼時候,在喋喋不休裡掉下了眼淚,眼尾和臉頰都通紅。
“可是……”她深呼吸,“挺難過的。”
“是因為還喜歡他嗎,”林枝予輕輕道,“所以這麼難過。”
“……不是,”向遙遲鈍地搖著頭,“是因為,我好像永遠也達不到別人對我的期望,所以難過。誰的也不行。”
林枝予伸手擦掉了她的眼淚:“那,你對自己的期望呢。”
“不知道,”她茫然了一瞬,“可能沒有吧。也可能是要贏,要證明自己。但……好累。”
林枝予給喬曼撥了電話,沒打通。
計程車開到公寓樓下,窗戶裡果然也是黑的,喬曼真沒回去。
他偏頭問已經開始犯著困的向遙:“你有鑰匙嗎?”
她無聲地點頭,把自己的包遞過去。
林枝予安心一點,扶著她下了車,跌跌撞撞鑽進公寓樓。
等他把向遙弄進房間裡躺好,感覺已經是下輩子的事。
林枝予沒有立刻走,鑽進廚房就地取材,煮了點檸檬水。端到房間的時候,向遙半垂著眼,眼角還有淚水幹涸的痕跡。
他把玻璃杯放在床頭,安靜了一瞬。
“姐姐,”林枝予輕輕喊她,“你說要離開柏林了,要去哪裡。……可以帶上我嗎。好不好。”
他確認地問:“好嗎?”
向遙安靜了一下:“我不知道。”
他有點挫敗:“不知道是在回答哪個問題。”
向遙埋進枕頭裡,不搭理他。
“我可以加回你的微信嗎?”林枝予又問,“如果可以,你就沉默。”
向遙於是很刻意地咳嗽幾聲。
林枝予笑,看出她的心軟和不坦蕩,於是自作主張拿過她的手機:“咳嗽不算,你答應了。”
手機有密碼,林枝予隨手試了她的生日,開啟了。
“……”
他愣了一下,忍不住揚起眉毛,促狹著顯擺:“這麼簡單嗎。”
然後不待她反應,手疾眼快地把微信重新加回來,把手機重新塞回向遙手裡。
這次他收斂了,神色認真道:“你要走的時候,告訴我行嗎?我會收好行李,等到最後一秒。不管你去哪裡都好。”
“睡個好覺,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