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遙,”楊閑最後說,“你不覺得你根本就沒喜歡過我嗎?而且你現在也……變了。”
“你也是。”
隔著螢幕,向遙平靜地看著他,不想去拉鋸這些話早怎麼不說,誰又比誰的愛多。
她承認楊閑說得對,她並沒有那麼非他不可。但楊閑也半斤八兩,他也沒有一次想去試著理解向遙的壓力、抵觸來自哪裡,只是一味地索取滿意答案。
他把向遙當作一座難攀的雪峰,登頂的那一刻就是征程結束的開始。關于山的一切都逐漸索然無味。
後來楊閑怎麼結束通話,她也沒心思分辨。
林枝予早在影片打過來的時候就離開包廂了,他大概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覺得自己的在場有點不合時宜,還是選擇在外間等著,這會兒不知道跑去哪裡。
點的調酒還在桌上沒動,向遙喝了一杯,靠著玻璃窗出神。
窗外叩叩兩聲,震動連帶傳到耳骨,向遙挪去目光,是林枝予在落地窗邊。
酒吧的聖誕裝飾還在窗上沒有撤下來,小燈泡紅綠的光亮打在他臉上,映得他瞳孔透亮。
他指指手機,無聲地跟向遙確認有沒有結束,看到她對自己勾勾手以後,才從正門繞進來。
林枝予走進包廂的瞬間,目光就很難離開桌面上的兩個空酒杯。
“你都喝完了?”
“嗯。”向遙理所當然地看著他點點頭,“別小氣,大不了再給你點一杯。”
她說著就要去吧臺繼續點酒,被林枝予無奈地拉住:“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剛看酒單,這家濃度都不低,你能喝嗎?”
“可以。”向遙用手指指他,示意他別討嫌,轉頭又點了好幾杯,才滿意地回到小包廂。
“誤會說開了嗎?”林枝予坐在她對面問。
“不是說了嗎,”向遙擺弄著桌上的空酒杯,“分手。”
林枝予無意識地抬眼看她,半晌問:“怎麼……走到這一步了。”
“你剛剛幹嘛要出去?”向遙又靠回玻璃,“留下來不就能聽明白了?”
“當然吧?這是你的私事,”林枝予遲疑了一下,還真的在解釋,“我留在這裡不太合適,也容易……有誤會。而且,你應該也需要一點自己待著的時間。”
酒上了,向遙推了一杯到林枝予面前,剩下都攬到自己這側。
“你每次都想得那麼周全,是有獎品嗎?”
一杯又一杯,向遙的腦子已經在酒精裡迷離起來,她覺得這個狀態很好,不清醒也不爛醉。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近況嗎?比較狼狽的那一面,你如果剛剛沒有出去就會知道了。”
林枝予看著她已經開始發暈的樣子嘆氣:“我現在能知道的也不少。這兩杯喝完,我送你回去行嗎?”
“隨便,”她絮絮叨叨,“反正你們只是通知我,沒有在乎我的想法。”
林枝予失笑:“誰說的。如果你不想那就不回去。”
他頓了頓又問:“誰不在乎你的想法?”
“很多啊,”向遙掰著手指,“媽媽,姥姥,領導,老闆,男朋友,公司假裝工作的老油條,開車抽煙的滴滴司機,地鐵逼我讓座的阿姨……”
林枝予不是故意想笑,但從老油條開始還是沒忍住抿嘴,努力正經:“我會在乎的。”
“嗯,”向遙直直盯著他點頭,帶著醉酒的人那股毫無顧慮的坦誠,“我知道啊,我相信的。所以我也會在意你的想法。……就聽你的回去吧。”
林枝予在她清澈的眼睛裡有一瞬的啞然。
他有點狼狽地避開目光,起身到她那一側,彎腰問:“還能起來嗎?”
“可以!”向遙一下跳起來,腦勺撞到林枝予的鼻子,他悶哼一聲,向遙拍著手大笑,又滑下去了。
“……”林枝予顧不上太多禮節,還是上手了,拉著她的胳膊矜持地搭在自己肩上,“起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