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枯槁著,但精神好多了,向遙開啟記事本,聽著大家的彙報,偶爾記上幾筆。
專案對得差不多了,有人問:“向向,你那邊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向遙正在喝水,差點噎住,開了麥語態卻依然保持正常:“你們劇情組按剛定的活動方案去包就好,任務有點重,辛苦了啊曉青。還有幾個小點我下來會跟潘桐說,大家正常推進,細節跟她對。”
完全聽不出她這會兒正穿著睡衣,眼睛都睜不開地靠在沙發上。
“好嘞!”瞿曉青輕快地回應,帶上點熬完一個專案大會的愉快,“辛苦啦,休著假呢還得開會。”
“沒辦法,”向遙道,“我就是這麼有良心的一個人。”
平時在公司大家說笑慣了,互相沒什麼架子,耳麥裡頓時笑聲調侃一片。
向遙於是笑著準備收尾:“行,那就到這吧,提個醒啊,週年慶不久了,大家——”
“向遙,你等一下。”
一直旁聽不語的徐德玟突然出聲,打斷了還算鬆快的氛圍。
向遙心裡暗罵一句,嘴上笑著說好。
聽筒裡窸窸窣窣,是大家一窩蜂離開會議室的聲響,很快那頭就安靜下來。
“休息得還行吧?”
徐德玟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會議室有隱約的迴音:“什麼時候有勁回來上班?”
他語氣親切尋常,像是忘了年前那次不歡而散,以及向遙沒多久後提交的離職。
那份審批至今還卡在他那兒,沒透過也不駁回。
從加入研夢科學,向遙不知不覺也跟在他手裡幹了七年多,到現在她確實覺得走到頭了,但徐德玟不這麼想。
她當然還記得最初合作的時候自己對他的印象有多好:和善,風趣,專業,照顧他人情緒。
向遙覺得自己還是年輕了。
倒不是說徐德玟的專業和善都是假的,只是他做上位太久,這更像是他早就習以為常的應酬假面。
他實則是個執拗的人,極度認同自己過往的落地經驗,並堅決帶到每一個新專案裡,禮貌地固執己見。
半年一年你看到的是他的專業,三年五載就很難再發自內心地認可。
這麼多年,向遙從程式到策劃,又從策劃艱難爬上了主策,早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方法論,但完全沒有發揮的機會。她被徐德玟的意志拉扯著,早丟了最開始的沖勁。
向遙於是聽了電話笑:“老大,我請的一個月長假,可是你親自過批的啊。這才一個多星期呢,不會反悔了吧?”
“那能嗎,”徐德玟笑了,“就是看看你最近怎麼樣。”
他於是不鹹不淡地拉起家常。
向遙任由耳麥裡的聲音流淌,只留一隻耳朵聽得漫不經心,從沙發裡掙紮起來,走到窗邊發呆。
忽然她目光一頓。
喬曼的身影出現在街角,正和另一個人閑談,那人個子高瘦,穿一身長大衣,垂頭聽著,不時點頭說兩句什麼。
是林枝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