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枝予貼好了福字,“如果他睡了,我就下來找你。”
“不吧,”向遙遲疑,“除夕夜你還是在家過好了。”林枝予也不反駁:“明天再說。”
南榕算是返鄉地,大抵回來過年的人多,越到年節時候反而越熱鬧了,街頭的年輕男女也比平時多了不少。
向遙跟林枝予到了家喜,裡頭擁擠得像是整個市裡的人全來了,紅火氛圍裡有找不著北的,哭鬧著要零食的,對年貨挑三揀四的。她要回了江原,八成也是裡頭的一員。
向遙頭一回自己辦年貨,沒人管她吃垃圾食品,也沒人提醒超支,推著車在超市裡自由地顛來顛去,沒多久就裝了滿車。
“別買了,”林枝予終於還是看不過眼,“吃不完也拎不動。”
“這可都是我買給你的!”向遙義正嚴辭,露出一副你怎麼不領情的表情,沒一會兒就憋不住笑了,“但是會不會被我吃完就不清楚了。”
林枝予壓根不想搭理她,白她一眼推著她往前走。
他們在家喜消磨了一上午時間,南榕這些天被新年氣息醃入了味,空氣裡是火藥味,雪地上有可疑的紅色碎屑,天盡頭有一沖而起的煙火,向遙也被勾起煙花炮竹的癮,可惜回程路上找了一路也沒找著地方賣,只好放棄。
林枝予回了家陪他爸過年,向遙在超市買了餃子皮和肉末,下午興起,在陽臺的太陽底下包餃子,邊包邊跟邱蘭葉葉他們煲電話粥,王生萍不知道躲在鏡頭外的哪裡,硬是不湊近也不吭聲。時間就在散漫的閑談裡溜過去。
向遙原本是想再做個兩菜一湯,但想起晚上就一個人,洗碗收拾還要大半小時,也就懶得折騰,打算年夜飯就煮點餃子去吃零食得了。
下午光顧著聊天,不知不覺包了滿冰櫃的餃子,要自己吃不知道得吃到猴年馬月,向遙盯著冰櫃沉默,裝了一袋,出門上樓。
住過來這麼久,這還是向遙第二次敲林枝予家門,這回裡頭的不再是爭吵,特別大的春晚聲壓過了裡頭的人聲,聽不出在做什麼。
向遙敲門。
來開門的是林衛東,手裡在開鹽水花生的殼,米粒往嘴裡塞,打量她。
“怎麼了?又吵著你了?”
“嘖,叔叔,這就是你心胸狹隘了,”向遙說,“什麼吵不吵的,大過年的,吵點好。我是來送餃子的。”
林衛東盯著她手裡那個大紅塑膠袋,挑眉:“就為這個?”
“啊,”向遙遞到他手裡,“一個人吃不完,想起叔昨天幫了大忙,順手上來送點。那我就不打擾啦,新年快樂。”
“一個人在這過年呢?”林衛東又開一粒花生。
“暴雪不好回,就不折騰了。”
“那進來吧。”林衛東給她一個眼神,轉身往屋裡走。
“……啊、啊?不用不用!”
“添雙筷子的事。”
向遙有點瞠目,腳步還在門口猶疑,林衛東已經回沙發上躺下了。
“不、不合適吧叔叔?”
“趕緊,別磨磨唧唧的,”林衛東嘖了一聲,“冷著我了。”
她於是不吭聲了,拘謹地進來,在客廳角落罰站。
“誰啊?”
熟悉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林枝予蹙眉探頭,下一秒就跟木雞一樣的向遙對上了眼。
“……”
“……”
林枝予面不改色地走出來,把手裡的菜端上飯桌,問林衛東:“怎麼回事。”
“樓下的送餃子,”林衛東用腦袋點點茶幾,眼睛沒從電視上挪開,“你正好一起煮了。”
“我問的不是這個,”林枝予在跟她裝不熟,態度也比平時更寡淡,“送餃子怎麼送進來了。”
向遙抿著嘴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