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鄧愷舟微微勾起手指，那指節泛著淡淡的青白，指尖懸在蔣邵叡下頜處顫了顫，終是虛虛勾住那道冷硬的骨線。蔣邵叡順勢低下頭，吻上了那帶著藥香的指腹，隨後用這帶著彼此氣息的指腹，緩緩將自己臉上的淚痕擦淨。
擦完，他微微起身，湊到鄧愷舟面前蹲著，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鄧愷舟的臉頰上，指腹摩挲著那略顯蒼白的肌膚，聲音低柔而關切：“東君想喝水嗎？不過新的湯藥阿初很快就會端來，東君得留著肚子喝湯藥，那湯藥雖苦，卻能養你的身子。”
鄧愷舟微微張了張嘴，帶著幾分急切：“我……殺了……咳……”話未說完，便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瘦弱的身軀也隨之顫抖起來。
蔣邵叡趕忙湊近，“對，蔣毅華死了，第二天我就給他塞進皇陵裡了。他不會再傷你了，東君，怪我，怪我動作慢，怪我仗著有道長的咒，以為只要我不死你也不會出事，我……是我沒保護好你。”他慌張得語無倫次，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鄧愷舟強忍著咳嗽，努力睜大眼睛看著蔣邵叡，眼中滿是希冀：“你……開心……嗎？幫……到……了嗎？”那聲音輕得如同飄落的羽毛，卻重重地砸在蔣邵叡的心上。
蔣邵叡異色的眼眸因為震驚而瞬間呆滯，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直直地盯著鄧愷舟。
過了好一會兒，他看著鄧愷舟那充滿期待的眼神，突然笑了出來。他緩緩湊上前，在鄧愷舟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幫到了，東君幫了我。”言罷，他又輕輕吻了吻鄧愷舟的眼角。“我出去一下，讓阿初和崔右進來，東君好生休息。”
鄧愷舟眼神隨著蔣邵叡移動，直到蔣邵叡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他的眼神才緩緩收回。
蔣吉遠想了一會兒：“臣弟不知，但是臣弟覺得鄧大夫與陛下經歷了這麼多，鄧大夫也是處處為您考量，他定是想見您也想幫您。”
“你也下去吧……肖禮，你帶著人也下去。朕想一個人待會兒……”
蔣邵叡仰著頭，白色的熱布巾散發著熱氣，蔣邵叡突然笑了，扯下布巾丟到一旁。專心處理面前堆積的政務。
蔣邵叡一路恍恍惚惚地走著，腳步虛浮的到了金殿。殿內，蔣吉馳與蔣吉遠正幫著篩選奏章，兩人聽到腳步聲，抬頭見是蔣邵叡，趕忙跪下行禮。蔣邵叡隨意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身，而後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讓他們開始彙報。
兩兄弟恭恭敬敬地站好，蔣吉遠比蔣吉馳穩重許多，他將奏章有條不紊地分了類別，這才輕聲問道：“陛下，今日奏章還送到寢殿嗎？”
“不必，朕在這兒看。”蔣邵叡說著，腳步沉重地走到主位上緩緩坐下。肖禮眼尖，連忙端上一杯熱茶。
“你們下去吧。”蔣邵叡隨意地拿了一本標著“急”字的奏章，剛翻開看了兩眼，突然又開了口：“吉遠留下。”
蔣吉遠應了一聲，垂手而立。蔣邵叡看完一本做了批註後便放下了奏章，向後仰著頭，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空洞。肖禮見狀，急忙拿著熱毛巾與刮刀過來，動作熟練地替他淨面。
“香太貴妃，太上皇的喪事辦得不錯，朕理應封賞。”
蔣吉遠趕忙躬身道：“臣弟一直受著陛下恩惠，不敢求賞賜。不過今日臣弟著實高興，陛下來金殿處理政務，想必鄧大夫情況轉好了。母妃這幾日除了處理喪事，一直滿心自責，每日回宮內都去求神仙保佑鄧大夫平安。等鄧大夫可以見母妃，母妃定會高興得睡不著覺了。”
“太妃有心了。給朕講講吧……朕知道些大概，但總想聽聽細節，坐下說。肖禮，給朕換熱帕子敷眼。”
肖禮連忙搬來椅子，蔣吉遠謝恩後坐下，緩緩說道：“母妃是在您登基後認出了鄧大夫。鄧大夫有腿疾由李太醫接診，母妃又有眼疾，總是需要太醫敷藥。鄧大夫便想了個法子，用蠟丸放在濕膏中給母妃傳話，那香料也是鄧大夫告訴母妃的。不過那毒好似需要黑枝刺激後才能發作，後面太上皇一直不召見鄧大夫，鄧大夫也只能將黑枝打磨成發簪，日日戴在頭上，等待時機。用鄧大夫的說法，他並不是什麼名醫，只是會點皮毛，還有一些養父留下的偏方。”
“他有說為什麼著急聯系香太妃嗎？”蔣邵叡突然打斷了蔣吉遠的話。
蔣吉遠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道：“臣弟不知，但是臣弟覺得鄧大夫與陛下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鄧大夫也是處處為您考量，他定是想見您，也想幫您，為您做些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