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輕輕應了一聲:“嗯。”
蔣邵叡沒有再多言,只是快步離去。木青則站在門口,凝視著那片翠綠的竹林,久久未動。
“為何要執著於留在此處?”一個透著寒意的嗓音突然在木青身後響起,嚇得他猛地轉身。他慌忙向鄧愷舟所在的屋內走去,嘴裡嘀咕著:“你管我想住哪裡,這裡風景如畫,我在回南疆之前就想住在這裡,不行嗎?管得這麼寬!”
古恩一把拉住了木青的手臂,木青一個踉蹌,驚恐地看向古恩。古恩卻瞬間松開了手,只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轉身離去。木青揉了揉被捏紅的手腕,吩咐女官將那些裙果洗淨送到屋裡去。
蔣邵叡步履匆匆,朝宮外疾行,肖禮緊跟其後,關切地問道:“王爺,是否需要先去向皇上請安?”
蔣邵叡沉默不語,彷彿周遭的一切都已與他無關。直至上了馬車,穿越繁華街巷,回到那幽深的王府,他才將自己徹底封閉在房間內。他心中明鏡似的清楚,鄧愷舟此刻定是在宮中,或許就在青鸞宮內。一想到此,他的胃便不由自主地翻騰起來,前世的種種艱辛與犧牲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這一世,他似乎無需再費盡心機,便能輕易揭開前世謎團,然而,伴隨而來的是東君的缺席,他彷彿成了一具被蔣毅華無情擺布的傀儡,償還著對母親難以言喻的債。
“東君,你究竟在何處?為何今日避而不見?”蔣邵叡低聲呢喃。
此時,門外傳來阿初輕柔的敲門聲,伴隨著他恭敬地通報:“王爺,東宮已送來請帖,後日太子妃與小太孫要來府中。”
蔣邵叡沒有應聲開門,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知道了。”言罷,屋內再次歸於沉寂,只餘他一人。
馬車在青石路上轆轆作響,蔣梓術緊抱雙膝,眉頭緊鎖,悶聲悶氣地道:“母妃,孩兒真的不喜歡叔父!”
孫柔溫柔地撫摸著兒子倔強的發頂,輕聲道:“先前不還嚷嚷著叔父比父親還要好,怎的如今又不喜歡了?”
蔣梓術的小嘴撅得老高:“他對先生不好,他跟父親一樣無情!”
孫柔無奈地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叡王對鄧先生其實很好,只是你未曾察覺罷了。術兒,聽母親的話,到了叡王府,就跟著阿初姑姑玩,莫要到處亂跑。”
蔣梓術雖心有不甘,但還是點了點頭。
抵達叡王府後,果然如孫柔所料,阿初以鄧愷舟身染病氣為由,將蔣梓術帶往了後面的竹苑看小動物,遠離了鄧愷舟的居所。而孫柔則被亞斯引領至一間對外宣稱是鄧愷舟養病之處的房間,房內坐著的卻是叡王蔣邵叡。
孫柔輕輕關上房門,向前兩步,隨即跪倒在地,聲音中帶著感激:“多謝叡王。”
蔣邵叡端坐不動,目光深邃:“嫂嫂謝我何事?”
孫柔叩拜完畢,依舊跪著回話:“叡王救我父母於水火,孫柔無以為報。”
蔣邵叡微微頷首:“本王以為嫂嫂尚不知情,沒想到嫂嫂早已洞察一切。”
孫柔與蔣邵叡對視:“臣女是家中獨女,因父親有功,陰差陽錯嫁入皇家。太子與皇後因父親出身卑微而輕視術兒,側妃劉婕更是仗著家勢在宮外欺壓我父母,甚至企圖讓她弟弟栽贓我父親,甚至要置他於死地,以奪取主妃之位。我從未想過成為太子妃,更不願成為皇後。術兒也本不應捲入這皇家紛爭,但他流淌著蔣家的血脈,註定無法逃脫。”
蔣邵叡輕笑一聲:“嫂嫂真是通透之人。”
孫柔再次磕頭,語氣堅定:“叡王與王君情深義重,孫柔羨慕不已。無論叡王有何打算,孫柔定當全力相助。只求叡王能保我父母安享晚年。”
蔣邵叡嘆了口氣,語氣中透露出幾分無奈:“嫂嫂請起吧。我與東君註定無子嗣,術兒以後便是我蔣邵叡的孩子,嫂嫂不必過於憂慮。月明節將至,北疆將領即將歸朝,那也是太子造反之時。太子與皇後必將命喪黃泉,嫂嫂只需確保自己與蔣梓術能夠全身而退,這並非難事吧。”
孫柔依舊跪著,目光緊鎖蔣邵叡:“不難,但我能親手殺了劉婕嗎?”
蔣邵叡搖了搖頭,語氣堅決:“那是留給東君的,你不能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