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蔣邵叡重新踏入他上輩子封王就不再住的府邸,沒有理會一旁的下人,徑直走向鄧愷舟的院子。新來的管事緊隨其後,小心翼翼地稟報:“王爺,奴才不知鄧大夫墜崖,因此這院子未曾打理,請王爺責罰。”
“無妨,我今後就住在這裡。”蔣邵叡淡淡道,“之前我留在此處的物品不要動,我需要什麼會從主院取來。愷舟的東西也原封不動,立即安排人來打掃。其餘人,都退下吧。”
院內積雪未化,那曬藥的棚子上堆滿了厚厚的積雪,似乎隨時都會崩塌。蔣邵叡走到泡桐樹下,那裡有一架鞦韆,是他為鄧愷舟親手綁的。他輕輕拂去鞦韆上的積雪,然後坐了上去,靜靜地看著下人們忙碌地打掃院子。
靖夏走進院子,輕聲提醒道:“王爺,該進宮面聖謝恩了。”
蔣邵叡輕輕轉動手腕上的硃砂珠串,問道:“你覺得我變了嗎?”
靖夏低頭答道:“鄧大夫墜崖後,王爺確實變了。以前京中誰不稱贊叡皇子溫潤如玉?”
蔣邵叡苦笑一聲從鞦韆上跳下來:“溫潤如玉?多可笑。行吧,讓彭讓跟我進宮去,不僅要謝父皇的恩典,還要向皇後娘娘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到了宮中,蔣邵叡站在寢宮門外站了很久都沒有被召入,彭讓站在遠處急著不行,找了小常侍給自家王爺遞了手爐。蔣邵叡接過手爐,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直到太陽快落山,大常侍才從開啟寢殿門傳了蔣邵叡進去,蔣邵叡將手爐還給小常侍慢悠悠走了進去。
寢殿內溫暖如春,皇帝身披外衣坐在椅上,看著蔣邵叡進來後慢慢跪下,不禁笑出聲來:“叡兒,這天氣寒冷,讓你久等了。崔常侍,快給叡兒賜座。都怪荷貴妃找來這啟蘭香師,配得這香我是舒坦得很啊!”
“謝父皇,父皇高興孩兒便高興,多等也是無妨,權當鍛煉自己。”蔣邵叡扶著腿站起來晃悠悠地坐到一旁。
皇帝點了點頭,話鋒一轉:“聽說給你治眼睛的大夫死了?你還為此拒絕了丞相家嫡女的婚事?”
“父皇,父皇!”蔣邵叡又從椅子上滑跪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還往皇帝的腿邊爬去,聲淚俱下:“父皇!兒臣就是太喜歡鄧大夫了!山匪才想用他來威脅我!鄧大夫是為了我不為難才自己跳崖的!兒臣無以為報,此生只願他做我府君!”
皇帝聞言大怒:“混賬!朕封你為王,是希望你能為國家分憂,不是讓你痴迷於兒女情長!”說罷,他拿起茶盞狠狠地向蔣邵叡砸去。蔣邵叡不躲不閃,額角被砸出血,卻依然哭著哀求:“父皇!兒臣此生不再娶妻!若鄧大夫死了,兒臣終身不娶;若他還活著,兒臣就等他回來!懇請父皇封鄧大夫為兒臣的府君!”
皇帝氣得直喘粗氣:“你就是不想娶丞相家女兒,才把話說得如此決絕!朕難道就抱不到孫子了嗎?”
蔣邵叡緊緊抓著皇帝的褲腳:“父皇,太子兄長和理王都有子嗣,您就可憐可憐兒臣吧。”
皇帝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朕會敲打一下那些大臣們,別讓他們再給你塞人。至於賜那鄧大夫為府君的事,你還是別想了。你還年輕,怎麼可能只守著一個死人?”
蔣邵叡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皇帝打斷:“剿匪之事你做得很好,封王之事朕也按照約定辦了。你起來吧。你母親走得早,你一直多受皇後照料,等會兒去向她請個安。以後你就跟著太子吧,朕把嘯河治理的事情交給你,別讓朕失望。”
蔣邵叡艱難地從地上爬起,盡量穩住聲音道:“謝父皇,兒臣定當竭盡所能。”
簾子後傳來的窸窸窣窣聲引起了他的注意,皇帝的笑聲隨之響起:“哈哈哈,木青,出來吧,別在簾子後面躲著了,我兒子都快喊捉刺客了。”
從簾子後走出一個披著單衣的男子,身形窈窕如柳,面容與鄧愷舟有著驚人的相似,但更顯得豔麗嫵媚,充滿了女子的柔美。水蛇般撲到皇帝懷中:“皇上,奴不是衣衫不整不好出來嘛,非讓奴出來,討厭。”